“清歡姑娘這傷,先擦了藥再說。”丟下這句話,她冷冷一瞥清婉,拂袖便轉身離開了。清歡清婉體面了十多年,今日當眾丟了這麼大一個人,兩人心裡俱是不好受。尤其清歡,一時心軟給自己招來這麼大的禍事,哭都哭不出來。清婉這賤人就是如何就能鐵了心都要毀了她?!清歡又是心寒又是惱怒,心寒自己就是個傻的,惱怒也是自己方才為何要顧忌什麼狗屁姐妹情不下狠手,叫清婉這毒婦給抓花了臉!越想越懊悔,嘔得心都在疼。“且等著吧!你走著瞧!”清婉說這話是對著清歡的,冷不丁見清歡垂頭站在那,一句話不說,眼睛黑沉沉的,她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收拾了頭髮,她抽出腰間的帕子往臉上一遮住,作勢便要往林子外走。還有臉跟她放狠話?清歡心頭火一下子衝上來。左右自己這臉是要留疤的,一等大丫鬟這身份怕是保不住了,將來還不知道在哪兒。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狠毒的賤人也毀了!於是抓起一塊尖石頭,拔腿向清婉衝了過去。清婉正提防著,頓時嚇得臉色刷白。臉就是她的命,一旦要傷及臉蛋兒,清婉是半點矜持都顧不上,拔腿便跑了起來。她可是很清楚清歡的手勁兒大,動作也十分靈活。方才能從清歡討著便宜,純粹清歡還顧忌著自小的情分讓了。越是清楚,心裡就越虛,怕清歡以牙還牙,下了狠手。果不其然清歡衝上來,她驚慌失措:“來人啊,快來人啊!清歡瘋了,她要打死我啊!”一邊跑一面叫,惹得人都過來攔。清歡氣得要命,眼淚順著紅腫的臉頰往下淌,又心酸又可憐。她以往覺得清婉多好,如今就有多膈應。心裡是實在想不明白,不過囑咐清婉莫要做那昏頭的事兒壞了前程,她好心好意,怎地就落了個這樣的結果?清婉躲在眾人身後,覺得自己這般慌張衝出來,失了體面。於是描補似得,抽噎地訴說委屈。那模樣當真柔弱不堪,惹人憐。更襯得抓著石頭髮怒追著人慌不擇路的清歡不成體統,西風園後院裡亂撒潑。論噁心人,沒人比清婉更精通更本事。眼看著清歡氣得渾身發抖,還是知曉點內情的報信婆子看不過眼,幫腔說了兩句。那邊哭訴的清婉頓時噎住,指著婆子罵她胡說八道,指鹿為馬。那副氣惱的模樣,眼睛冷淡淡地盯著人婆子瞧,那架勢彷彿是要把人家相貌記心裡去。婆子驀地結巴了一下,話說不出來。一場爭鋒鬧了半個時辰才散,清歡馬不停蹄地去找大夫,另一邊清婉指了個小丫鬟去福祿院去了。她老子娘是福祿院看庫房的管事,最是得長榮姑姑看中。若是她再西風園受了委屈,就立即來救她。郭滿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趴在軟塌上,頭腦有些發漲。清歡清婉被管蓉嬤嬤送進來,郭滿偏了頭,心中十分詫異。正以為出了何事,就瞧見清歡半張臉上塗了東西,瞧著快怕人的。郭滿臉上懶散一收,皺著眉坐起了身:“臉怎麼了?”清歡心裡沒底,雖說這些日子她在郭滿身邊伺候的還算妥帖。但到底伺候得沒多久,說情分也沒什麼情分。加上初時的前幾日新少奶奶才入門,她傻乎乎地聽信了清婉的挑撥,衝鋒陷陣地給少奶奶添堵……想想自己,彷彿也沒比清婉規矩多少。清歡心中實在拿不準,郭滿會不會為她做主。可她日後的前程都毀了,也沒什麼可怕的。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清歡這回飛快地搶了先,一張口就把清婉的心思和自己臉上的傷口打哪兒來的,以及這段時日清婉的所作所為全給倒了個乾淨。且不提另一邊清婉幾次三番想打岔都被雙葉給喝止,郭滿聽了清歡的話頭也沒抬。頓了頓,就一句話:“嬤嬤,先把清婉帶去柴房。”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不過腦子,郭滿很自然地安排,“清歡你親自看著,傍晚夫君回來,問過他之後,清婉就送回靜室去重學規矩。”這話一出,偏向就很明顯了。清婉頓時不敢置信,公子還不在呢,就處置她?不怕公子回來怪罪麼!纖細的身子頓時搖搖欲墜,一副當場便要倒下的模樣。“清歡啊!”郭滿很淡定,“針在妝臺,你去取根粗的過來,替她扎個人中。”郭滿慢吞吞地換了個姿勢,笑眯眯道,“大夫說了,人若休克昏迷,拿針紮了人中,扎出血就醒了。”話音剛落,搖搖欲墜半天的清婉晃悠了再晃悠,又跪直了。 清婉那點小心思,不用多費心思便能瞧出來。郭滿並非遲鈍的人,相反,她直覺十分靈敏。從嫁入周家與清歡清婉打了照面起,兩個丫鬟的敵意她就看出來。不過礙於新婦的身份,二來清婉清歡規矩上也沒出錯,她只能裝聾作啞。否則新嫁娘進門沒一個月便攆走夫君身邊貼身丫鬟,還不知道誰會招人嫌。郭滿的顧忌,雙喜雙葉都懂,主僕三人都在冷眼看著,就等著清字頭的丫鬟自己翹尾巴。老實說這麼快就鬧出事兒,郭滿還是很詫異的。清歡清婉兩個都不是蠢的,尤其清婉。平日裡雖說有些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