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滿說著,很有幾分義憤填膺的意思。周博雅慢悠悠地繫上衣帶,從屏風後頭出來。經過郭滿之時,忽而俯下身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而後自然地堵住了她的嘴。郭滿剩下的話全被堵在了喉嚨裡,唔了一聲,她不由得驚訝地瞪大了眼。就見周公子眯著眼,帶著幾分挑逗意味地又吮了吮。正當郭滿以為他想幹什麼。他卻在雙喜等一眾下人進門的瞬間從容地退開,恍若無事地走到了桌邊。雙喜端著郭滿新搗鼓出來的一壺蜜花茶,垂頭斂目地端過來。郭滿眨了眨眼,被周公子這突如其來的騷操作給驚著了。抬頭看了眼道貌岸然地倒杯茶輕輕啜飲的某人,目光著重落到了他沾了她口脂的唇上。若非唇齒間濡溼還在,郭滿怕是都要以為方才的一番是她的錯覺。茶是郭滿用前幾日摘的梅花特製的,甜口的,入口之後滿嘴梅香。雙喜為周公子斟了一小杯,瞥著軟榻上面色古怪的自家姑娘,心想倆主子這又在鬧什麼么蛾子?然而在瞥到神情清淡的姑爺嘴上沾的口脂後,臉蹭地一下就燒了起來。飛快低下頭,她不敢多看,端著托盤便匆匆便告退了。郭滿:“……”周公子慢慢將杯中花茶飲盡,等人下去才慢慢開了口:“有毒沒毒,過量了才會顯出危害。滿滿你的話,就不必太過於杞人憂天了。”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淺啜,“畢竟你沾染的那點兒量,還不如吃你口脂的為夫沾染得多。”郭滿突然被噎住,想了想,她覺得有道理。……不過,周博雅這廝何時想通了,居然坦然開這種幼兒水平的黃,腔了!郭滿表示震驚。她於是又瞄了眼周博雅,見他唇角沾得口脂被茶水暈開,化成指甲蓋那麼大一塊紅暈。冷不丁瞧著,彷彿被人打了一拳,郭滿的眼睛不由地直了。周博雅捏著杯子的手一頓,挑了眉不解:“怎麼?”“沒,”郭滿淺淺一笑,“突然發現,今日的夫君格外俊美。”周公子愣了一愣,嘴角隱隱有些上揚。他不著痕跡地把嘴角往下壓了壓,轉過身,淡聲斥了句道:“小丫頭片子,盡會說些花言巧語哄人。”郭滿:“……”……說來周公子翻過年二十有一,他月份大,這年歲也實打實的。雖說他從未對自己的子嗣有過期待,但郭滿若真給他生,周公子心中也是歡喜的。鳳目幽幽地在郭滿的小腹轉了轉,眸色漸漸轉了濃墨之色。滿滿的去年臘月才來的初潮,子嗣於她的身子骨來說,到底還是太早了些。桃扇莊純粹遭了無妄之災,然而動手的人是大公主,店家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追究。聽說這胭脂鋪子的背後東家還不是平常商戶,是宮裡三皇子的母妃,柳妃。柳妃是當初惠明帝潛龍時期的老人,清秀樣貌,無寵多年。若非幸運得了一子,被封了妃位,怕是要蹉跎一生。不過即使有皇子,她的處境跟盛寵無雙的淑妃是沒法比的。若非三皇子逢年過節能在惠明帝的跟前露露臉,惠明帝怕是都記不起她這個人的存在。撞在大公主的手裡,只能說,自認倒黴。桃扇莊那麼紅火的鋪子,大公主說抄了就抄了。雖說事後大公主有意彌補,但鬧了一場壞了的名聲,怎麼也補不回來。慘淡如斯,柳妃從頭到尾連個屁都不敢放。胭脂之事告一段落,大公主立即又請蘇太醫上門,給郭滿把平安脈。結果尚算不錯,只是事後蘇太醫將周公子拉到一邊,隱晦地告訴他,若想要子嗣,夜裡房事不要太頻。且不說這直白的話鬧得周公子一個大紅臉,就說大公主的心思卻又活了。這日在佛堂禮佛,大公主唸了一遍經文就問起了身邊伺候的王嬤嬤。“四年前求的一簽,斷定了,謝氏與雅哥兒的婚姻乃天命註定。”親眼見著金孫小夫妻倆越來越和睦恩愛,大公主心中也有些動搖,“我怎麼瞧著,越看越不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懷恩大師斷錯了?”說著,不等王嬤嬤回答,她自己又搖了搖頭,“不,懷恩大師鐵口直斷,不可能有錯。當年給我斷得兩支籤,如今四十年過去,每一簽都分毫不差。”王嬤嬤拿不定自家主子什麼意思,於是試探地說:“那主子不若請大師重斷一簽?”這麼說著,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若懷恩大師那麼好遇的話,大公主這般尊貴的人,哪裡會幾十年才得三次籤文。王嬤嬤於是有些訕訕:“大師性情高潔,為求佛法,雲遊四海,行蹤不定。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大公主白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麼。身邊伺候的老人她素來寬容。此時提起了謝思思,她面上一臉的厭煩:“若非大師斷言,我能看得上謝氏那蠢貨?她除了一張狐媚皮子和會投胎,得了個好家世。身上還有哪點能配得上我孫兒?”這話王嬤嬤可不敢點頭附和,謝思思再怎麼不討喜,在大公主心裡可還是孫媳。不得不說,胭脂的事兒,為謝思思在大公主心中挽回了不少印象分。王嬤嬤不好說,大公主則捧著佛經,望著香爐幽幽地嘆氣。佛堂裡香燭幽幽地冒著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