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本來朕是有立省的打算,剛才喬愛卿提醒了朕,土地不是越大越好,如果不能有效管理,土地再大也是枉然。”朱由檢邊說邊搖頭,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
“陛下……”李春燁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哪像那個熟悉的朱由檢?
“算了,真要屬於大明,它遲早會回到大明的懷抱。”朱由檢看了李春燁一眼,“眼下大明實在無力照應這麼多新收復的土地。”
李春燁還是不明白朱由檢的意思,“陛下,一旦失去婆羅洲的控制權,將來再要收回,那就難了。”
“李大人,陛下明明放棄了這塊土地,你因何不肯罷手?難道就是指望手下的將軍們,為了這些沒有任何用處的土地而封侯?”喬允升最看不慣這個鷹派的李春燁。
“喬大人此話何意?軍人為國家守土開疆,難道不對嗎?如果軍人都像喬大人這樣畏首畏尾,那建奴恐怕早就打進山海關了。”李春燁有些懂得朱由檢的戰略部署,他從心眼裡看不起這些酸儒,雖然他曾經也是酸儒。
“李大人如此看重守土開疆,那建奴肆虐遼東的時候,李大人在哪裡?李大人手下的將軍們,又是在哪裡?”喬允升毫不相讓,連朱由檢都贊同他的意思,這個李春燁算什麼?“最終還不是靠陛下御駕親征?”
“兩位愛卿不用爭了,朕自有定奪。”朱由檢不反對大臣們爭上一爭,沒準在爭吵中還能發現什麼問題,但這種純粹的人生攻擊,還是要不得,朝堂不是菜市場。
李春燁還是梗著脖子,朱由檢打斷了他的反擊,他十分不爽,但喬允升剛剛得了語言上的便宜,加上朱由檢聽從了他的建議,卻是舒暢到每一個毛孔,得意之餘,他仰起臉,一副無視李春燁的表情。
“婆羅洲是一個很大的島嶼,但大明現在無力有效管理,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吧!”朱由檢向龍椅上一靠,十分疲倦的樣子,“朕已經驅趕了荷蘭人,但朕不會向婆羅洲派遣官員,未來的婆羅洲,就有島上的百姓自行管理,數年之後,或者數十年之後,如果他們願意加入大明,就像蘇祿王國那樣,舉國加入大明,那也不晚,如果他們非要獨立建國,朕也由他,只要他們不受西夷的欺凌即可。”
“陛下……”李春燁還想再說什麼,但朱由檢揮揮手,“今天的朝會就到此吧,朕乏了。”
“散……朝……”張彝憲的聲音適時想起,大臣們只得依次離開大殿。
李春燁遲疑了一會,他心中的疑團未滅,於是緊隨著朱由檢的步伐追到乾清宮。
“這才剛剛散朝,候質怎麼就來了?也該讓朕休息片刻吧?”朱由檢雙眼含笑,臉上再也沒有了疲憊之色。
“陛下……”
“候質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來人,看座,上茶。”
小太監給李春燁端來座椅,又奉上香茗。
李春燁看也不看香茗一眼,“陛下,天與不取,反受其害。”
“候質以為朕是什麼樣的人?”朱由檢反問一句。
“啊……”李春燁似乎明白了,但朱由檢到底是如何安排婆羅洲,他依然不明白,“陛下,婆羅洲……”
“朕就知道候質是為婆羅洲而來。”朱由檢輕笑,“依候質看,朝廷要如何處置婆羅洲?”
“陛下,既然南海艦隊已經打下這塊土地,大明沒有理由不要。”李春燁的目標還是在婆羅洲上,“如果朝廷實在無力治理,大不了以後暫緩開疆。”
“要自然是要,就看如何要法。”朱由檢眼中的精光外洩,“候質認為,大明怎麼要婆羅洲?”
“陛下,在婆羅洲立省,就是很好的方法。”李春燁已經習慣了朱由檢的思路。
“立省自然是很好的方法,朕不是因為喬愛卿的話,才放棄立省的。”朱由檢在尋思,到底要怎樣向李春燁解釋這自治省,“然而,朕找到一個更加穩妥的辦法。”
“難道陛下已經有處置方略?”李春燁尋思,這似乎才是真正的朱由檢,一個老是盯著大明周圍土地的皇帝。
“候質曾經問過朕,究竟要怎樣才能根治官員的貪墨。”
李春燁簡直無語,剛剛說到婆羅洲,陛下怎麼扯到貪墨?“臣是問過陛下,現在就不錯,連太祖都治不了的貪墨,現在已經好多了,至少大臣們不敢明目張膽地貪墨。”
“現在的確好多了,但那是朕的高壓,如果朕老了,沒有了監管群臣的精力,或者朕駕崩了,新皇沒有了朕的雷霆手段,官員們難保不貪墨,那朕這些年的辛苦,不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