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復仇?在我郭奉孝面前,你們只能在失敗和屈辱的失敗之間選擇。”他說得無比自信,也無比驕傲,熊熊的戰意從這個弱不禁風的男人身上燃燒起來。
“華丹是我的逆鱗。他既然拿你們來做刺客,說明他已做好了承受我怒火的準備。”說到這裡,郭嘉的手臂高抬伸直,食指直指北方的某一個方向。
“蜚先生……不,也許我該稱呼你的本名——戲志才,就讓我們在烏巢做一個了斷吧。”
入夜以後,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殘酷戰事終於結束了,雙方像兩匹精疲力盡的野獸,無可奈何地退回到自己的巢穴,舔舐傷口。空氣裡漂浮著刺鼻的血腥味,許多沒來得及收殮的屍體還橫在軍營內外,不時還有垂死計程車兵發出慘呼,卻沒人敢上前幫他,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敵人就會從黑暗中射出一箭。
在一輛殘破的霹靂車旁,楊修撿起一塊斷木研究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扔回到地上。這時候,一個聲音從他身後的黑暗中傳來:
“史阿死了,徐他也死了。我的弟子為了漢室,可是死得乾乾淨淨。”
一個老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語氣裡有些傷感。楊修卻毫不動容,冷冷地說道:“自作主張就是這種下場。如果徐他肯事先跟我說一聲,我們可以取得比現在好百倍的結果。”
凜冽的殺意從他身後傳來,楊修卻渾不在意,挑釁似的回過頭去:“說起來,為何你沒參與這次刺殺?”
對方沉默了一下,回答道:“這是徐他的復仇,我不能參與。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尊嚴。”楊修不以為然地撫弄著手裡的骰子:“既然你不下注,又何必糾結桌上的輸贏。”黑暗中半天沒有聲音,似乎離去,又似乎啞口無言。
楊修忽然開口道:“你可知道徐他為何失敗?這事與你倒也有些淵源。”
“哦?”
“今天早上,曹丕——就是差點被你殺掉的那個孩子——從北邊回來了,正好從這個營盤進來。我和張繡立刻將他送去中軍營。據說就是他指認出徐他的身份,導致整個刺殺行動功虧一簣。”
“哦,那個小孩子啊。”王越在陰影裡發出驚歎,隨即呵呵一笑,“我當初見到他,就覺得此子不凡,想不到竟如此有膽識。”
“呵呵,後悔當初沒在劍上多使一分力了吧?”
“哼,如果不是徐福聽你父親的要求攪局,我已經得手了,哪裡還有後面這麼多事。”
楊修聽到“父親”二字,嘴角抽動一下:“老一輩人有老一輩人的做法,我們這一輩有我們這一輩的責任——對老年人保持尊重,敬而遠之就是。”他不願在這個話題過多探討,立刻轉開,“你來曹營,恐怕不是憑弔弟子這麼簡單吧?”
“蜚先生讓我來查明,那個叫劉平的漢室使者到底在哪裡,自從白馬城後他就失蹤了,你一定清楚。”王越這時候還不知道劉平已經在袁營現身。
楊修沉吟起來。他和劉平的聯絡也已經中斷很久了,就連徐福都找不到他。一直到曹丕今天早晨迴歸,才讓楊修重新看到希望——儘管曹丕立刻被接進中軍,楊修沒機會去詢問,但他猜測劉平應該也不遠了。不過這些事沒有必要跟王越說,對方有求於己,正是開價錢的大好機會。
“你們想知道劉平的下落,很簡單。我要你去做一件事。事成以後,我會告訴你。”楊修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不由得興奮起來,拋動骰子的速度加快了幾分。
王越冷哼一聲,非常不滿:“你可要想清楚,你們楊家的情分,只夠讓我再做一件事而已。”
“一件事就一件事。此事若成,以後就不必再煩你什麼了。”楊修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王越在黑暗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先旨宣告,刺殺曹操或者郭嘉就別想了,他們的防衛現在太過森嚴,我沒送死的興趣。”
楊修道:“不,我要你去殺的,是另外一個人。”
“誰?”
楊修兩隻細眼一睜,迸出一道寒光:“賈詡賈文和——那是一個病弱老頭子,對你來說總不是件難事吧?”
王越沒有立刻回答。賈詡的名聲他也知道,一個百病纏身卻活到現在的老傢伙,一個連郭嘉都不願意輕易招惹的老毒物,他的身上永遠籠罩著一層霧靄,教人無法看清楚。對付這種人,即使是王越也要三思而後行。
“你確定殺死他對你會有幫助?”王越反問。
“總要賭上一賭。”楊修說。
楊修現在一門心思要從張繡口中探出那個宛城的秘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