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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漢室與袁公的聯合,這將是何等榮耀之事。屆時潁川荀家將風光不在,取代荀彧的,將是他公則。

“這麼說,您是……”

“漢室繡衣使者。”

“繡衣使者”本是武帝時的特使專名,有持節專殺之權,所到州郡,官員無不慄慄。在那個時代,他們就代表了皇家的無上權威與恐怖。光武中興之後,此制漸廢,逐漸被人遺忘。此時劉平輕輕吐出這四個字來,百多年前那滔天的威嚴肅殺竟是噴薄而出,霎時充盈整個帳篷。

公則感受到了這種威壓,趕緊換了一副熱情的笑臉:“使者此來可真是辛苦了。”

“我們從許都而來,假借行商身份,想早渡黃河。不料你們來得太快,把我們困在白馬城裡了。劉延全城大索,我們幾乎暴露,只得冒險出城,幾乎喪命。”劉平搖搖頭,顯得心有餘悸。

公則放下心思,寬慰了幾句,又開口道:“陛下既然詔袁公勤王,不知有何方略?”

天下無白吃的肉酢,天子要袁氏勤王,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究竟漢室準備開出什麼價,這才是最重要的。聽到公則這個試探,劉平正色道:“郭先生,君憂臣辱,君辱臣死。莫問漢室何為爾等,要問爾等何為漢室。”

這話大義凜然,卻隱隱透著一層意思:漢室的價碼是有的,你想得到多少,要看你出多少力氣。公則哪裡會聽不出其中深意,連忙叩拜道:“公則才薄,卻也願意為陛下攘除奸邪。”

劉平道:“勤王的方略,陛下確有規劃。郭大人可願意一聽麼?”公則聽他的口風,是有意跟自己合作,不由大喜。要知道,他如果直接把漢室密使送到袁紹那裡去,多半會被冀州或南陽派篡奪了功勞,還不如先攏在手裡,做出些事情。

“未知天子有何良策?”

劉平在公則耳邊輕語了幾句,公則眼神一凜,本想說“這怎麼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能行麼”。劉平緩緩抬起右手,掌呈刃狀,神情肅穆:“為何不行?陛下派我來前線,可不只是做使者。我掌中這柄天子親授之劍,未飲逆臣血前,可不會入鞘。”

劉平的話再明白沒有,漢室不是乞丐,它有自己的尊嚴,以及力量。

公則眼神遊移一陣,終於點了點頭。劉平讚道:“不愧是潁川望族,果然有擔當。”“潁川望族”四字恰好搔到了公則的癢處,郭圖登時眉開眼笑,讓兩人入座,奉上乾肉鮮果。

魏文望向劉平,看到他的背心已經浸透了汗水。

公則寒暄了幾句,把眼光投向一旁的魏文:“這位是……”

魏文趁劉平還沒開口,搶先說道:“我是扶風魏氏的子弟。”他說完以後微微露出緊張的神情。假如劉平真的想害他,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沒有什麼比曹操的兒子更好的賀禮了。可劉平什麼都沒說。

魏家是雒陽一帶著名的豪商之一,富可敵國。黃巾之亂開始以後,魏家化整為零,把家財分散在各地世族與塢堡裡,表面上看被拆散,實則隱伏起來,與各地勢力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漢室跟他們掛上鉤,得其資助,絲毫不足為奇。

公則翹起拇指讚道:“年紀輕輕就承擔如此大任,真是前途無量啊。”他心想,魏家居然只派了這麼一個小孩子前來,看來他們對漢室沒寄予太大希望。這孩子八成是哪個分家的庶子,派過來做個不值錢的質子。

公則叫來一位侍衛道:“去把那兩個膽敢對天使動手的奸賊帶進來。”過不多時,那兩個黑瘦漢子被帶進來,他們的身手都十分了得,身上五花大綁,幾乎動彈不得。公則有意要給天使出氣,手微微一抬,侍衛一人一腳,把兩人踹倒在地。公則冷笑道:“你們兩個好大的狗膽,還不如實招來。”

四十多歲的漢子抬起頭:“我叫史阿,他叫徐他,我們是東山來的。”另外一個漢子垂著頭,一言不發。

公則聽到東山這名字,眉頭一皺。東山指《山海經·東山經》,蜚先生這個名號,即是來自於此,所以蜚先生所掌控的細作,都自稱是東山來的。眼前這兩個漢子,想來也是蜚先生安插在曹方的細作。他們拼著暴露的風險逃回來,估計是有重大發現,倒不好下手太狠。他一邊想著,口氣有些變化:“你們在白馬城做什麼?”史阿道:“我二人受命潛伏在白馬,伺機刺其首腦。適才看到他們出城,便也趁機離去。”

“既然同為出城者,為何要挾持他們?”公則朝劉平、魏文二人那裡一指。史阿浮出一絲苦笑:“我看他們二人華服錦袍,又直奔袁營而來,定是什麼重要人物。我若不先挾持住,賺得開口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