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的性格,是要駁倒別人,才顯出自己高明。有他故意唱起反調,袁紹採納蜚先生的計劃更是萬無一失。
議事結束了,諸臣慢慢散去,各自回營去傳達最高指示。公則臨走之前,得意地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逢紀,大為自得。把劉平送到逢紀身邊,真是一招妙棋。既除掉了文丑,又讓逢紀一無所得,有苦說不出。一石擲出去,冀州、南陽兩派都是元氣大傷。
“再過兩天,就該讓劉平回來了。”公則心想。這可是他的寶貴資源,漢室就如同是西域的葡萄酒,醞釀得越久,妙處越多。
公則不知道,幾乎是在他心想的同時,一個截然不同的念頭湧入逢紀的腦海。
“劉平這個人不能留。”
經過剛才那一番挫折,逢紀終於下定了決心。這位漢室使者如今已成毒丸,萬一為人所知,自己必大受責難,不如殺了乾淨。
回到自己的營地以後,逢紀叫來一個軍校說:“你帶上兩個人,儘量低調一點,把劉平從牢裡提出來。如果他試圖逃走,格殺無論。”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語調輕輕放緩,軍校心領神會,領命而出。
軍正司的曲長抱臂靠在房門口,有點想打瞌睡。這白馬城實在是太破了,曹軍甚至拆走了所有的榻,他開始懷念在鄴城溫暖的住所。他眼皮正在打架,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他連忙睜開眼睛,提起燈籠,看到外頭一名軍校帶著兩名士兵走過來。
這軍校一身殺氣,雙目如刀,一看就是個老兵。曲長不敢怠慢,拱手道:“三位軍爺深夜到此,所為何事?”軍校一指屋內:“這個人,我們要提走。”曲長道:“這可有點晚了,明天不行嗎?”軍官冷冷道:“逢別駕要提人,還要你來定時辰?”
曲長打了個哆嗦,連稱不敢,從懷裡摸出半張符信和一張麻紙道:“既然逢別駕深夜提審,卑職豈敢不從。還請軍爺示下符信,在這提人的公文上蓋個印記吧。”
軍校把麻紙和印信接過去,看也不看,“啪”地扔在地上,用腳踩住。曲長有些惱怒:“軍爺這是什麼意思?”軍校揪住他的衣領,給他壓到牆上,在耳邊惡狠狠地說道:“逢別駕深夜提審,自然有他的用意。你拿這些玩意兒出來,是要把逢別駕的事傳得天下皆知麼?”
曲長暗暗叫苦。這正是軍正司最頭疼的狀況,他們抓的犯人形形色色,高官想插手做事,又不願留下把柄,往往拿權勢壓著軍正司破壞規矩。萬一哪日被掀出來,他們卻絕不會承認,任由軍正司背起黑鍋。
可是軍正司又有什麼辦法呢?司裡最大的官也不過是司丞,可扛不過那一堆將軍。
“我數十下,你若是還不開門,我也不勉強,只不過明天你就得自己去跟逢別駕解釋貽誤軍機了。”軍校轉身作勢要走。聽到“貽誤軍機”四個字,曲長徹底放棄了。背上黑鍋,也許只是十來軍棍,貽誤戰機,可是殺頭的罪過。
“等等,我開……”曲長連聲喊道。他從腰間掏出鑰匙,開啟房門。劉平正躺在地上睡覺,軍校走過去,二話沒說,讓身後兩個人把他五花大綁,然後推了出去。
等到這些人走遠了,曲長這才狠狠地啐了口痰,把鑰匙重新掛好。這份工作實在太窩囊了,他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申請轉去野戰部隊——那邊至少不會被自己人幹掉。
地上那口痰還沒幹涸,曲長一抬頭,又看到三個人出現在面前。“奉逢別駕令,前來提犯人。這裡是符信與手書。”軍校說。
曲長一聽,登時頭暈目眩,幾乎一頭栽倒。
與此同時,在白馬城內一處僻靜之地,劉平把身上的繩索掙脫,活動一下手腕,長長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那個跋扈囂張的軍校是鄧展化裝的,他扮這個,可謂是本色演出,完全把曲長給唬住了。身後兩名士兵,自然就是史阿和曹丕。曹丕決定來救劉平以後,先借著公則的勢力弄了三套兵服,然後搞清楚了拘押之地。
“你怎麼會想起來救我?”劉平問道。說實話,他多少有點意外。曹丕給他的感覺,是個心機頗重的少年,這種人很少會為了別人豁出性命。按照他的推想,曹丕應該會去找公則和蜚先生,請他們想辦法,而不是孤身涉險。
曹丕迴避了這個問題,說道:“我聽到風聲,文丑在延津大敗。我估計逢紀搞不好要動你,索性就借了這個由頭,搶在他前頭,果然成了。”
劉平聽到文丑敗了,不是特別意外,反而遺憾地搖了搖頭:“按照郭祭酒的方略,這一敗本可助我為座上嘉賓。可惜我自己不當心,竟被逢紀看出破綻。”曹丕沒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