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向她貼過來,彷彿絲毫不在乎外頭情形一般,湊在她耳畔冷冷低聲道:“就這麼怕他知道?”
媽蛋,又誤會了!
蘭芽深吸口氣,這些話不方便在掌心寫出來跟他討論,此時情形她又不敢直接出聲……只得用指甲紮了他掌心一下,算作小小警告。
心下亦忍不住小小鬱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認得的這幾個傢伙,雖然各個得天獨厚,怎麼都是這樣小心眼兒、自帶釀醋手藝的?
這麼一鬧,雖說蘭芽小心翼翼著,卻還是被耳尖的虎子給聽見了。虎子茲溜在櫃面上一扭身,瞪住大櫃子:“什麼動靜!”
蘭芽已是嚇得僵住。
二掌櫃這才得了些呼吸,回頭淡然望了一眼櫃門上妥妥地掛著的銅鎖,淡然應了一聲:“真不好意思,小店晚上鬧狐仙。”
狐仙?蘭芽都忍不住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兒。
虎子就更不信,聞言一立眼睛:“你當我是兩歲的小兒?”
二掌櫃又攤了攤手:“小人實話實說罷了。小店這店址,為方便來往行商,於是建在城邊兒上。從前這城牆還向裡些,小店的所在乃是荒郊野外,是荒蕪了的墳塋地,所以有狐狸、黃鼠狼出沒。後來甕城擴建,便將小店給圈到了城裡,後來漸漸繁華,客官才看不出這裡原本的荒涼。”
“可是雖然人氣兒盛了,原本在這兒深挖了洞府的狐仙卻不肯走,於是夜裡也趁黑出來巡遊一番。小店怕驚到客人,於是才沒明說。且多年來一向人狐相安無事,小店便也沒有必要說破這一節。否則若是得罪了狐仙,到時候說不定反倒招來災禍。”
二掌櫃說著挑起肥厚的眼皮朝虎子一笑:“狐仙不好得罪,小哥縱然是北來的,卻也明白這個道理吧。”
虎子便忍不住呲了呲牙。
狐狸精不好惹,這典故不論江南塞北,無人不曉。從前爹爹帶兵在遼東,軍中也曾流傳過不少狐仙的故事,有些軍士仗著人多陽氣重不當回事,後來竟然也有大活人莫名發了瘋,後來活活被折磨得形銷骨立,最後脫陽而亡的。於是當時軍中的態度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虎子便點了點頭:“好。回頭我找月船道長去求張符,焚了給狐仙道個歉。不過掌櫃的,今晚上就算狐仙也救不得你——你痛快給我回話!”
二掌櫃便一皺眉,緩緩道:“二樓住著個窮書生周生,兼做說書先生。科考開時參考,逢沒有考試的年頭就靠給書鋪子寫些香豔的傳奇話本,兼之給人說書過活。客官,可滿意了?”
虎子眯眼想了想,又道:“他是什麼身份我倒可不在意。我只要你給我說明白,他們兩個人現下究竟在何處!”
二掌櫃又想了想:“之前客官打了的那三位公子都是周生的主顧。都是出身富貴,又不用唸書求功名的,於是素日裡遊手好閒,招貓逗狗。後來閒極無聊,倒是被香豔的傳奇話本給迷住,後來輾轉打聽到周生便是筆者,於是便尋上門來。不光要看周生寫的故事,更要聽周生親自講出來,以解心癢。”
虎子一眯眼:“你想說什麼?”
二掌櫃悲憫地嘆了口氣:“客官只管自己痛快,將那三位打了出氣,可曾想過那三位都是什麼背景!客官得罪了人,那三位豈能善罷甘休?縱然怕了客官,不敢找客官本人算賬,那便自然找客官的朋友報復嘍。”
二掌櫃肥厚的眼皮之下,黑眼珠咕嚕嚕一滾:“小人覺著,蘭小哥與周生原本素不相識,沒有其它理由一同消失;既然果
然一同消失的話,便只有一個可能——這二位怕是一同被那三位衙內給‘請’走了。”
聽到這兒,蘭芽都不由得在心底暗嗤:真會瞪眼說瞎話!這樣的人不做買賣,真是屈了他的才!
虎子也被唬住,前後左右想了幾回,即便有所懷疑卻也寧可信了。只想著萬一當真,那蘭伢子豈不是要替他受罪!
心下一急,虎子忙送了二掌櫃,伸腿跳下櫃檯。急聲問:“你說他們三個是衙內?便俱是官家子弟嘍?你快說,他們三個都是誰家的!”
二掌櫃的黑眼珠又在肥厚的眼皮底下打了個轉:“不如不說,說了也是害了客官你。那三位可都是南京城沒人敢惹的主兒,小人勸客官罷手吧。”
虎子便越發急了,使力一拍櫃面:“說!”
隨著掌力,櫃面尚且沒怎麼,可是櫃面下頭格子裡的一隻瓷酒壺竟然應聲而裂。裡頭的酒沿著裂縫涔涔地淌出來,打溼了二掌櫃的鞋面兒。
二掌櫃便一抖,道:“那位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