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平添了幾分暖意。劉念坐在一側逗著阿盈,阿盈是個很乖的孩子,極少哭; 無論瞧見誰都是笑眯眯地模樣; 很招人喜歡。
“今日三叔把師父叫去了。”劉念塞了顆栗子在口中嚼著。
“難怪這麼安靜,連鳥叫都悅耳了幾分。”毛不思對孟祥呈這個人稱不上有多喜歡; 他不是個多富有正義感的術士; 甚至有些冷漠; 這一路走來對外界萬事皆是冷眼旁觀。
有次他們遇上被惡鬼纏住的少女,少女不過十幾歲的年紀; 就剩下一口氣吊著; 醜陋的鬼魂掐著她的喉嚨; 雙眼放光的盯著她的身體; 等著取而代之。毛不思瞧著可憐,孟祥呈只下去瞧了兩眼,開口就是五個大錢。這對於活在富貴人家的小姐少爺自然不算多; 可對於貧苦人家來說,五個大錢足夠他們省吃儉用活上大半年。
最後還是毛不思看不過去,偷偷鑽到村頭的地主家偷了只雞,放了小半杯血,又配上自己帶來的一管子硃砂,活活折騰了大半夜,才把那隻惡鬼打的抱頭鼠竄,最後收進她的玉葫蘆裡。降魔杖不在了,好在還有收鬼的法器在。
回房的路上,毛不思還撞上了閒來無事賞月的孟祥呈。
“如果是你,只需動動手指,就能捉了它。”毛不思臉上掛了彩,看上去有些狼狽。
“憑什麼?”孟祥呈雙手墊在後腦勺,靠坐在欄杆上,“世上妖魔鬼怪多了去了,我未收錢,它亦未招惹我,井水不犯河水。”
“可她就要死了。”還是死在自己眼前,毛不思自認做不到這麼冷血,她多年接受的教育就是匡扶正義,除魔救人。
“每個人都要死。”孟祥呈語氣淡淡,“這個世道,冤魂遍地,你管得過來麼。”
毛不思沒有反駁,她不想跟孟祥呈在這個話題上車軲轆,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三觀,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什麼道德不道德,能做的不傷害別人,已經比許多人要強了。
那晚,馬明義心疼的給她擦著藥,酒精刺激著面板,也刺激著她的淚腺。
“我想回家。”她拉開馬明義的手,腦袋砰的一下抵到他的肩頭,這世界,這裡的生活,都太讓人絕望,她的力量是那麼的孱弱,她的拯救是那麼的渺小。
“下次我陪你去。”馬明義手掌拍著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證明著自己的存在,給她源源不絕的灌輸著力量,“別怕。”
“不要。”毛不思果斷搖頭,這裡太危險,她護不住他,也沒有老毛,明麗,六叔在,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那些想讓他靈魂消失的人。
馬明義不能消失,他是她在這裡僅剩的相依為命。
“三嬸不喜歡師父?”劉念瞧著毛不思握著栗子出神,情緒低落地自問自答,“其實師父是個很好的人,他有自己的責任。”
只是這個責任是什麼,劉念也不知道,自從到了北川,師父就開始頻繁的觀看天象,常常徹夜不眠,他總覺師父有很多事情瞞著他,瞞著所有人。
北川因為三爺的到來,被灌入了新風氣,三爺不擅長刀槍火炮,但勝在聰慧,時間一長,倒還真在北川站穩了腳,雖說無法全勝,但也打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勝仗,士氣受到鼓舞,死氣沉沉地邊境,也逐漸變得有了些人氣。
日子過得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劉尋和馬明義之間形成了股說不清道不明地默契,有時候毛不思半夜起來喝水,還能瞧見馬明義握著鋼筆給三爺寫信商量,都是些她看不懂的人和事。
“陰間鬼祟我沒辦法,在陽間我總能保護你吧。”馬明義趴在桌面上,跟毛不思四目相對,“只要劉尋死不了,就沒人敢欺負你。”
“我今天傍晚在門外看見巷口的陳奶奶了。”毛不思也把下巴放在手肘上,馬明義很忙,很忙很忙,忙到她總是要擠時間才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巷口有人在燒紙錢。”馬明義回憶著。
“奶奶說,她死了陳家就沒人了,只剩下一個孫子在讀書。”毛不思看了眼窗外,年邁的老人佝僂著身體,“說明日就是中秋了,問咱們能不能給孩子送個月餅,買月餅的錢就藏在在廚房的第二塊牆磚後。”
孩子可憐,他娘走的早,爹幾年前又死在前線了,跟著我這個老太婆受了不少苦,這麼大了,連口月餅都沒嘗過,偏我這個婆子又不爭氣,摔了一跤而已,怎麼就醒不過來了呢。老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捂著臉泣不成聲,眼淚簌簌的往下落,還沒碰到地面,就消失在空氣中。
“好。”馬明義點點頭。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