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猶豫,孟老太太立刻就看出來了,又火上澆油地道:“沒聽你爹說嗎,前門巷子裡趙家的姑娘,這都十九了,也沒找到個合意的,趙家太太都快急死了,現在也不說招上門女婿了,只說嫁人,結果,過來說媒的還都是續絃”
許攸不由得抖了一抖,這都是什麼萬惡的社會啊,才十九歲就成了老姑娘,她豈不是這兩年就得把婚事定下來?一想到這裡她就特別頭疼,這要真嫁個不合意的男人,還不如一直當只貓呢。
孟老太太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嚇唬她了,柔聲問:“小雪將來要嫁個什麼樣的?你仔細跟阿婆說說,阿婆讓你爹去留意。”老太太其實心裡頭也特別的為難和糾結,她的想法甚至一日三變,一會兒覺得瑞王府門第太高不合適,一會兒又覺得招上門女婿不靠譜,一會兒又嫌棄人胡家太太行事太勢力反正自己都是暈乎的。
許攸有點為難,要真說起來,哪個女孩子不想嫁個如意郎君,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英俊帥氣、溫柔體貼,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男人像雪爹一樣呢?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反正雪爹會仔細幫她把關。至於將來的日子怎麼過,還不都是看自己。
“反正,阿爹會”
孟老太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越來越拿這個孫女沒轍了。老太太按了按眼角,瞥見桌上許攸剛做好不久的書籤,有些疑惑地問:“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弄這麼多樹葉子放桌上?”
“這是我做的葉脈書籤!”許攸得意地把桌上的一大堆東西拿出來炫耀給孟老太太看,“阿婆你看,是不是挺好看的,每一根葉脈都沒斷,費了我好大的力氣呢。”
孟老太太皺著眉頭表示一點也不會欣賞,不過她好歹忍住了沒說話,只是艱難地問:“你做這麼多用得完?這裡怕不是有十幾個吧。”不會還要拿這怪模怪樣的東西出去送人?這也忒拿不出手了。
“這兩個是給阿初的,這幾個我自己用,還有這幾個好看些的準備送給順哥兒”許攸把每一個書籤都攤開了給孟老太太看,絲毫沒主意到她奇怪又微妙的神色,“這個做起來還挺不容易的的,做壞了好幾個。”
孟老太太終於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地想要勸說她打消這個念頭,“人家小姑娘都是繡了手帕、荷包送人,小雪你怎麼就”做了這麼個怪模怪樣的書籤,人家不曉得的,還以為是什麼髒東西,拿出去多不體面。老太太就算再怎麼沒讀過書,也曉得,人家讀書人的書籤可不是長這樣的。
可是,許攸卻好像沒聽懂孟老太太的話,反而訝道:“送手帕?那多不好!阿婆,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是幾歲的小孩子呢。”以前在雲州的時候,她才十歲出頭,順哥兒也才十二,那就是倆孩子,就算送個荷包也算不得什麼。可現在就不一樣了,順哥兒已經都已經是個可以議親的少年郎了,她這會兒還送個什麼手帕、荷包,人家見了會怎麼想?
孟老太太都快被她給噎死了,但她還是有些不死心,想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道:“順哥兒將來,也不曉得要跟哪家姑娘成親?”
許攸頓時就樂了,“阿婆您可真有意思,怎麼替他操心起來。以順哥兒的家世,那親事還不都由著他挑。再說了,順哥兒生得俊,性子又溫柔,滿京城不曉得多少千金小姐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呢咦,阿婆你去哪裡?走那麼快乾嘛?”
她對這方面的反應是有點遲鈍,但並不傻,晚上睡覺的時候怎麼想怎麼覺得好像不大對勁,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半個晚上,終於有點明白了。老太太這是看上趙誠謹了?怎麼會這樣呢?不應該啊!
孟老太太是什麼脾性,許攸自認為還是有點了解的。那可真正的是個為孩子著想的長輩,沒有半點要攀附富貴的心思,許攸甚至還記得她早先刻意與趙誠謹疏遠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使得老太太對趙誠謹動了心思,生出這種要把他招為孫女婿的想法?
許攸想了半天,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趙誠謹往家裡頭跑得太勤,所以老太太誤會了。這也不怪老太太會想歪了,趙誠謹的確是有點太殷勤,三天兩頭地往家裡頭跑不算,還總是忙前忙後地幫忙,連老太太都能想到別處去,那別人恐怕還要想得更歪了。
許攸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
也許應該跟趙誠謹提醒一句?
因為這個事情糾結著,她一個晚上都沒好好睡覺,第二天早晨起來臉色就明顯不大好看,吃了早飯,原本還想去睡個回籠覺的,結果胡太太領著胡鵬程又到了。見了許攸,胡太太特別熱情,說話時那股子親熱勁兒連孟老太太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