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玲三人便離開了越王府向大理寺方向而去。一路上,任倚婕思索著要不要先去大理寺和盛宣煜打個招呼,但後來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放棄。自那日在書房一別後,她覺得自己都沒什麼勇氣再見他了。
馬車“得得得得”地前行著,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大理寺附近的那片農居處。任倚婕掀開車簾,向外望去,那是一個古樸的村子,大多是簡陋的土房磚牆,幾縷青煙從煙囪裡嫋嫋升起,村口處幾隻大黃狗懶散地躺在地上相互舔舐。忽見有生人前來,立即警覺地站立起來。
這時,任倚婕發現自己還是犯個錯誤,她只是聽說那個瘋女人被安排在這裡,但不知道她究竟安排在哪戶人家那裡。現在從這屋子的數量來看,這個村少說也有個十來戶人家,這讓自己怎麼找啊。可既已到了這兒,她又不願意先回大理寺詢問,沉吟片刻決定挨家挨戶地找,沒準也能探出什麼資訊來。
三人下車後,徑直向村子裡走去,這時,村口處突然走出來一個身形有些熟悉的人。任倚婕定睛望去,竟是李雲禮,頓時大喜,上前便喊道:“李大哥”
李雲禮一愣,沒想到這裡有人會喊她,於是詫異地朝她望去。當發現喊他的人是任倚婕時,也是喜上眉梢。
“任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到這裡是來想來看看上次在吳王府遇到的那個瘋女人。你知道她現在住哪兒吧?”
“你是說雲姑啊對,她就住在前面第三間屋子。我剛從那兒出來。”李雲禮轉身朝來路指了一下,然後又問,“對了,你找她幹什麼?”
“我想問她一些問題。關於六道散人的。”
“啊?那隻怕不行。”
“為什麼?”
“因為她上午突然想不開,服毒自殺了,現在盛大人和伍大哥還在那裡救她呢。我瞧著她快不行了,所以趕緊出來找大夫去。”
“什麼?”那個瘋女人居然自殺了?任倚婕大驚失色,也來不及細想了,她一把扯住李雲禮的袖子,說,“快,馬上帶我過去”
“哦,好的。可是……那大夫誰去找啊?”
任倚婕立即扭頭對著郭玲說:“你去找大夫,快”
郭玲有些猶豫,畢竟越王給她的命令是寸步不離任倚婕,可現在情況緊急,而任倚婕的目光又是暗示著她最好不要來拂逆她的意思,否則後果很嚴重。自從上次被任倚婕訓斥後,她對她多了一份敬畏,這個看似年紀不大,古古怪怪的女孩,骨子裡像是天生有著一種讓人不敢輕視的力量。如今,又證實她果真是夢泉先生的女兒,那麼自己再隨便得罪她就顯得非常不明智了。
她蠕動著了一下唇,最終還是無奈地迸出“是”這個字。
郭玲走後,任倚婕和父親便跟隨著李雲禮直奔瘋女人云姑所在的農戶家。那也是一間沒什麼奇特的農居房,屋子的最外面有一圈土籬笆圍著,屋前是一塊種著青菜與絲瓜的地,兩個看上去老實巴交,大約四五十歲的農戶夫婦正坐立不安地佇在門口。他們一看到李雲禮去了復返,都頓時露出期盼與詫異的目光。
李雲禮也沒顧得上和這對夫婦打招呼就立即帶著任樹堅父女倆推門而入。
屋子不算寬暢,設施也非常破舊落後,不過打掃算是挺乾淨的,看得出主人家雖然不富裕,但女主人是個勤快的人。屋子有兩間內室,其中一間內室,便是安置瘋女人云姑的房間。此時,盛宣煜正坐在床前濃眉緊鎖,雙手協助伍飛,摁住床上之人亂舞的手。而伍飛正在用一個奇特而怪異的方式替雲姑割血排毒。
那叫雲姑的女人原本蒼白如鬼的面色此刻泛著淡淡的紫色,雙目向上翻白,人呈顛狂狀,嘴唇泛黑,嘴角處溢滿了白白的唾沫。
早就聽許青山介紹過,伍飛的祖上是行醫世家,雖然從小尚武的他最終選擇了進入大理寺當了一名朝廷的衙役,但是從小耳燻目染,多多少少也從父親那兒學了一些行醫的知識。此刻便見他全神貫注地在雲姑的手腕靜脈處割了一道小口子,上面用一層棉紗覆蓋,下面用火燭微微加熱,然後他以一種從未見過的手法,替雲姑推拿。慢慢的,雲姑體內的毒便順著棉紗緩緩滲出。
任倚婕掩著嘴,上前一看,那毒竟呈詭異的紫色。
“她……她中的是什麼毒,怎麼會是這種顏色?”她顧不上打招呼了,忍不住問道。
盛宣煜和伍飛同時抬頭向她望了一眼,對她的到來,均閃過一縷驚奇的神色。盛宣煜沒有馬上開口回答她,複雜的目光在她身上冷冷地掃視著,詫異著她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