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鏡內張鵬將兩人如何認識的過往都告知了阿蠻，試圖透過兩人的回憶讓嶽小娥的意識醒來。

阿蠻仔細的聽著，雖然不記得這些事，但是對於張鵬口中的那個美好的世界無比的嚮往，她有父母有兄長，她能夠自主決定自己的人生，她能夠像男子一樣拋頭露面，嶽小娥的生活沒有痛苦沒有殺戮。

“那個真的是我嗎？”

阿蠻迷茫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看得出這個人並非世人口中昏庸無道的皇帝，他並世人說的那麼不堪，他只是不能夠左右命運的可憐蟲罷了。

上一代南燕君主在行宮暴斃而亡，連一個能夠繼承大統的人都未曾留下。丞相郭懷義力保慕容政上任，那時的慕容政只有12歲，不過是郭懷義把持朝綱的幌子罷了，典型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世人都想當皇帝，畢竟坐在哪個位置上，便可以輕而易舉的主宰他人的生死。

宮殿外簌簌的雪花飄落，宮人們低著頭守候在一旁等待陛下的差遣，空氣中瀰漫著薰香的味道。

任憑張鵬如何說，阿蠻始終想不起任何關於嶽小娥的事，對於她來說眼前的一切才是真的，張鵬說才是遙不可及的夢。

張鵬說累了，他不知道如何喚醒嶽小娥的意識。他無力的癱坐在地板上，在進入夢魘之前，四娘已經明確的告知了他，進入以後一切都得靠自己。

張鵬避退了所有的宮人，抬頭看著眼神冷漠的阿蠻，此時她身上披著自己的大氅，梳著舞姬的飛雲髮髻，明明是同樣的臉，但是阿蠻面色很冷，她的眼神是沒有溫度。她抽出腰間的軟劍，輕輕一抖，原本軟趴趴的劍便變得筆直鋒利，她指向癱坐在地上的張鵬。

“你想殺了我嗎？”張鵬問道。

“不知道我的心很亂，很亂。”阿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以往她都一刀斃命，從未猶豫過半分。

張鵬看著她，想起了前世種種。

“上輩子咱們倆人就是這樣，我刺傷了我，我沒有宣太醫。因為這樣會暴露你刺殺皇帝，到時候你難逃一死。”

聽到張鵬這麼說，阿蠻彷彿親眼看到了似的，她的刀刺偏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失手。男人沒有呼喊，而是想自行包紮，當時她問為什麼包庇她，他說不想她死。 那一刻給她巨大的觸動，她想到一個連殺手都會放過的人，真是像師傅口中那般十惡不赦嗎？她第一次違逆了師傅的命令。

後來阿蠻親手幫著男人包紮處理傷口。

張鵬見阿蠻眼神有了變化，便知道她想起來。他接著說：“後來我封你為妃，其實我本來你想封你為皇后，但是那群大臣都不許。你知道的，我這皇帝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傀儡，真正保持朝政是相夫郭懷義，他想要扶植自己的女兒當皇后，然後生下擁有他們郭家血脈的皇子，然後在除掉我。

後來郭嫣然如願的進宮了，任憑她如何勾引，我都不會上當。後來她使了陰招給我湯碗裡下藥，幸好你及時出手，要不然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我們倆第一次敞開了心扉，後來我們聯手以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成功讓郭皇后跟宮廷侍衛有染。

沒想到郭懷義鋌而走險謊稱皇后有孕，他打算將我殺死，他覺得我翅膀硬了不好管了，便想殺了我永除後患，你拼死救我，我們終於逃出了皇城，沒想到你傷的很重很重，最後死在了我的懷裡，我抱著你的屍體枯坐了三天三 天，我被郭懷義的人抓到了，他關起來打斷了我的手腳，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幸好老天有眼，三年後，叛軍攻入皇城，我死在了那場大火裡。死前我還想，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在張鵬的描述中，阿蠻想起了重重，原來她早就不在了，怪不得心會那麼的痛，感覺無法呼吸了。

她想起來，她有家人的，她的師傅就是他的父親，她這輩子殺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娘。在父親的口中她是一個淫蕩下賤的女人，她就該死。這還是父親死前親口說的，他說阿蠻跟她娘一樣下賤無恥。

“走水了，走水了……”

能夠真切的聽到宮人們呼喊聲，還有慘叫聲。因為張鵬的覺醒介入，夢魘加快了劇情，此刻已經是叛軍攻入皇宮了。

大殿內燃起了熊熊烈火。

阿蠻扔掉了手中的劍，她想起來了，她是嶽小娥，這裡是她前世痛苦的夢魘。她上前撲向了張鵬。

“我都想起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

嶽小娥問：“那咱們該如何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