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無比的沉靜。
這就是戰場,或許一刻鐘前,他們也想逃走,也想離開這會給他們帶來噩夢的戰爭,但此刻,他們卻是十分的寧靜。
因為,戰場可以把一個人的恐懼趕走,可以讓一個人忘掉一切。
唯有殺戮。
“殺。”範友信低吼。
“殺。”護衛大聲吼叫。
“殺,殺,殺。”每一個士兵,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喊出來,留下勇氣。
大聲的呼喊,三伢子心中的恐懼彷彿也隨著整齊有力的呼喊聲逐漸減弱,甚至消失,看著越來越近的蒙古騎兵,突然有種明悟的感覺。
這是戰場,你死我活。
“倏,倏,倏。”依然是迅速有力的弓箭,雖然宋軍有了三輪射,但天生是殺戮人劊子手的蒙古強弓,在對射中依然佔有優勢,迅速奔騰的騎兵,帶著索命的強弓,準確無誤的落在弩箭手的身上。
然後,倒下。
後面的預備隊,迅速的補上,然後上弩,放箭。箭雨你來我往。
“嘭”,接二連三的幾聲巨響掩蓋了戰場的慘叫聲和吶喊聲,那是披甲的戰馬,如雷般賓士的披甲戰馬,飛快的撞向臨時建造的拒馬。
範友信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拒馬一陣晃動,畢竟,對蒙古來說,一個勇士的性命足以比一匹戰馬值錢,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戰馬其中很大一部分屬於可以消耗的那部分。
戰馬並不是機器,它們有生命高峰期,一段過了這段時期,它們便不再是戰場的勇士;也有些戰馬屬於疲勞過度,身體虛弱的那種,它們往往是消耗品,沒有食物的時候它們頂上,沒有攻城器時它們衝上,發揮它們最後的餘熱。
“頂住。”範友信拼命的揮動手中的三色旗,彷彿要把心中的緊迫壓縮出來。
然而,透過弓箭的壓制,披甲戰馬還是接二連三的衝向拒馬,伴隨的是戰馬臨時前的嘶喊。
站在前面的盾牌兵顯然是被眼前接二連三的撞擊嚇得不知所措,他們哪裡見過如此慘烈的跡象,那些快速奔騰的戰馬,雖然身披盔甲,拒馬被削得鋒利無比的木條,依然狠狠插入戰馬身上,血,熱騰騰的鮮血,噴湧出來,在空中散發一種腥臭味。
戰馬臨時前的掙扎和嘶叫,更是如地獄般讓人心寒,站在前列的盾牌兵很想解開綁緊戰馬眼睛的布條,想知道它們臨時前的不甘。
“頂住。”範友信突然推開前面的護衛,大步走向已經有些搖晃的拒馬:“都給老子頂住了。”
“大人,危險,危險。”護衛來不及阻攔,範友信已經走到拒馬前,雙手緊緊的頂住拒馬。
“嘭”,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隨巨響衝向範友信,範友信雙手一震,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喉嚨一甜,一絲血跡從嘴角滲出來。
“頂住,頂住。”護衛瘋狂的衝向拒馬,附近的盾牌手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用他們的生命為後面的兄弟換取機會。
盾牌手身後的長矛手上前,努力的瞄準每一匹迅速奔騰而至的敢死戰馬,恨不得把它們全部都刺殺在拒馬前,長矛手身後的弩箭手,拼命的裝弩放箭,想壓制蒙古韃子的奪命的弓箭。
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只有嘶叫,只有慘叫,只有鮮血,只有死亡,天上的亡魂在歌唱。
敢死戰馬漸漸稀疏,拒馬搖搖欲墜,但卻始終沒有倒下,在拒馬身上,無數即使失去了生命的宋軍士卒,始終用他們的身體支撐這搖搖欲墜的拒馬,彷彿他們的軀體已經成為拒馬的一部分。
“嗚,嗚,嗚。”遲疑而不甘的號角聲終於響起,韃子緩緩後退,敢死戰馬已經後繼無力,即使勉強衝上去也是沒多大用處,韃子的頭領非常堅決,但範友信知道,韃子的頭領不但很堅決,而且非常固執。
他相信,後面的戰鬥將會更加慘烈。
“好吧。”範友信雙腳一軟,竟然疲倦的坐在地上:“再來一次吧,再來一次吧。”
“啪”的一聲,阿里海牙前面的護衛被大腳踹到了不知道那個角落:“笨蛋,一群笨蛋,都給老子殺。”
偉大的、英勇的、無畏的草原雄鷹,竟然被懦弱的、膽怯的、膽小怕事的宋軍小綿羊殺到了舟船。
這是對無敵的草原雄鷹的恥辱,這是對偉大的長生天的嘲弄,這是對自己無情的嘲笑,若讓大營的阿術主帥知道,若讓大營的劉整漢賊知道,自己顏面何存。
“大人,”不知道被踹到那個角落的護衛竟然爬了出來:“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