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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老鼠也這樣想。每晚李敖伏案工作時老鼠為他伴奏,等他躺在床上後老鼠卻比他更勤奮地工作,實在擾人;晚上如此,白天也美中不足。小屋因地處要津,每天客人不斷,最多時一天有十四個客人,附近環境又太吵。老太婆、少奶奶、小孩子一大堆。結果李敖人雖在破巷,但自己卻先“不堪其憂”起來。熬了四個月,決定下鄉。選來選去,在新店選到了一間小房,背山面水,每月兩百元。

6月15日,李敖將書裝了一卡車,到新家報到。新家是新店獅頭路十七號,李敖命其名為“碧潭山樓”。所謂山樓,其實很簡陋,不但透過陋巷,還要透過臭菜場與臭河溝,房子只是一間五個榻榻米大的小房,不過是鋼骨水泥的,絕無鼠輩在頭上賓士,也算不足中一美也。

山樓每月租金200元,而李敖每月的薪金在只1000元,但為了心靈的修煉,李敖寧願花光每月的“一萬個一毛錢”。

新店的鄉居是李敖27年來最淡泊,最寧靜的日子。他或一人徜徉山水之間,或入夜泛舟碧湖,或看廉價電影,一人極得孤寂之樂。他在房門外掛的牌子是:也許在划船、在看電影或在吃飯,反正沒離開新店。

7月11日他寫一《生活小偈》,頗能反映這一時期其生活的恬靜悠然:

夜涼似水,幾靜燈明,小室獨處,抽菸品茗,一念不起,心定神凝,靜中讀書,浩(改“悠”字亦佳)然忘情。

何況讀書作文之餘,還有“女壞蛋”偶然挑逗挑逗,使其可以放肆一談,過足嘴癮,調劑得倒也適當。7月12日李敖寫有《女壞蛋的第一次試煉》:

下午研究所報名畢,將上車,鮑家麟等五個丫頭忽莫名其妙地邀我,說請我吃冰,七嘴八舌,述我的“影子”,諸如平光眼鏡、軍中防言、帽中女人、信罵“莎崗”、遮日記給人看……不可勝數,我縱言反擊之,極得豪邁之樂,我以鳳梨酥、壞蛋論、狗眼看人低等論揄之,了無所忌,又言偷看老姚日記等事,使小鮑家麟以手帕遮小口大笑多次,真開心……

7月22日寫有《打水仗回來的感想》:

今天是週末,我看了一場《陷阱》……下午大練水泥石礅,昨天做的,工本十九元,一定要練出一個偉大的體魄不可。晚飯番茄四隻。獨自泛舟歸,三漢子三丫頭已在座,又去划船,大打水仗,華俊慘敗,客散伏案,已一時矣。

但表面上如此快樂的李敖內心實際上是極度寂寞的,在風平浪靜表面下始終翻湧著驚天的駭浪。他一刻也沒停止思考自己的出路:在青山裡,在綠水邊,在吊橋上,李敖仔細地思考自己的過去,自己的未來,細想自己應該走上什麼樣的人生道路,怎樣去走這一條道路。

7月22日打水仗歸來,李敖寫下這一段感想:

似乎每件事都可以引起我的一點小感想,想到頭來,所感者只是一種,就是不管別人怎樣變化,不管別人怎樣看我,我都不介意、不沮喪,我李敖就是我李救,我討厭市儈之浮名,我討厭被動,討厭走這年青年男女所走的路,“命運”註定我要走我的路,而山居獨立,正是一個起點,我高興我竟在二十六年的“為外物所牽”的生活以後,竟能開始定上我真正該走的路。我不能不高興,當然在這種高興裡面有著相當比重的孤寂與嘆息,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是這麼迷信我自己,迷信我自已所走的路!當我看到到陳其龍和他的女朋友,看到小丫頭白白的膝蓋,想到鮑家麟那白淨聰明的小樣兒……也許我也未嘗不稍稍起一點“忮求之心”,但是這些“妄念”很快地就被我那對“重大的決定”的迷信打消了,打消得煙消雲散,我看著善培送我的好煙好茶,想到我已經不再是一個溫情和多情的人,也許我愈來愈變得理智與冰冷,對人淡漠,我沒有辦法不這祥變,只有理智的獨行特立可以拯救我自己,我把我自己跟這些年輕人拉了條鴻溝,這是一條沒有人肯去也沒有人能走得好的路,可是我走了,它給了我永恆安全與成績,這三項安慰是任何慾望太強心兒太浮的人得不到的。

7月31日寫〈人間俗氣一點無〉:

留學考放榜。引起我許多感觸,我覺得在默察人生上面更向前邁了一步,好像我走的路,愈來愈跟他們隔得遠了。我的思想現在顯然是相當出世的,出世得覺得“許多事是盲動,許多話不值得說,因此我顯然選擇了喜歡獨處與不愛多說的路,我打不起勁兒去熱中人事,我畢競是反派的人物,我不再能肯定世俗的榮耀與騰達,一個走到我這種境界的人,不會再有寂寞的感覺,我不伯孤獨,我不怕孤立。

想到死亡與牢獄,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