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訓了一通曉煙,見她不疼不癢的。也是無奈得很,轉而道:“曉煙是饞鬼,八寶不該取笑曉煙,你們丫頭快去外面做碗麵來領罰,只有木蘭是個討巧的,白遭了你們倆的連累。”
說著。月嬋親切地攜了木蘭的手,又對兩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頭道:“你們站著做什麼,還不去?姑娘可是吩咐下來。讓我吃碗麵再回去。”
原來不是開玩笑的,曉煙和八寶齊齊紅了臉,忙去廚房找賈娘子了。
月嬋進了木蘭的屋子,兩人在床頭坐下。木蘭已知月嬋想要說什麼話,心下厭惡,率先熱情地問起月嬋孕期體驗,問月嬋是否要吃茶等等。
月嬋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一一耐心地回答,如此聊了幾句,便知木蘭是故意岔開話題。不想跟她提成親之事。
“月嬋姐姐,算來是明年生產吧?”木蘭故作好奇地盯著月嬋的肚子。
月嬋說:“是明年春天的產期。”說罷,不等木蘭插嘴問下一個問題,她連忙道:“木蘭,你跟我說實話,你薛嬸子找你說的話,你是個什麼想頭?”
木蘭便如回答薛大算家的一般,閉緊了嘴巴,半聲不吭。
月嬋又問了兩句,木蘭依舊低著頭不說話,看似低眉順眼,卻是倔強固執,跟蚌殼的嘴似的。怪不得她婆婆問了木蘭的話後,回去氣得飯都不想吃了,月嬋不由地也有了兩分火氣,尤其是她正在孕期,極易上火的。
木蘭暗暗得意,我不說話,你還能逼著我嫁不成?
她秀眉一蹙,忍著火氣,好言好語地道:“木蘭,你不說話我也沒辦法。你可曉得富貴人家怎麼配丫鬟小子的,即便你是大丫鬟,那也是丫鬟,丫鬟小子們背對背排排站,轉過臉來,是誰便嫁誰。有那歪心爛肺的,一句主子做主婚嫁,你又敢說什麼?難得我們姑娘良善,還讓老媽媽來問你們的意思。”
木蘭眉梢動了動,還是沒開口,轉著腰間的荷包流蘇玩,有些心不在焉。
月嬋眉頭皺得更深,語重心長地說起楚王府往年配丫鬟小廝的情景,後來話音一轉說到紫菱。
木蘭這時候突然抬頭說道:“紫菱是不聽王妃娘娘的話,私自爬王爺的床,王妃娘娘罰她去淨房刷馬桶,是該的。”
這話一出,月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分明是說,將來她做了陪嫁丫鬟必定老老實實地聽金穗的話,做個聽話本分的通房丫鬟。
“好啊,你還真是存著這等心思!”月嬋真是氣死了,她在金穗面前點著木蘭的不是,其實有求情的意思在裡面,她點了木蘭的錯,金穗再接著點,豈不是當主子的記恨丫鬟,落井下石?瞧木蘭的模樣,她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費了。
她想了想,狠聲問道:“木蘭,在王府裡時,你還小,到了梁州來,是我在教你們,誰跟你說的通房丫鬟?你還懂得什麼叫做爬床了,通房丫鬟怎麼才叫有本分地爬床?你倒是說說,我聽聽。”
“我再怎麼不得寵,也是姑娘的大丫鬟,你說的這些我可是不懂的,不過是在王府裡聽媽媽們隨口說的幾句罷了。難道媽媽們說錯了,紫菱姐姐倒是對的了不成?”木蘭毫不畏懼地回視月嬋,唇角帶著諷刺。
“什麼媽媽們,什麼紫菱姐姐,我們是黃府的丫鬟,你倒是牢牢記著王府媽媽們的話,這是什麼道理?我們黃府可跟王府不一樣,要是在王府裡,憑著你說的‘你’啊‘我’的,我早一巴掌甩你臉上了。”月嬋氣急道。
“你也莫說什麼黃府的規矩,王府的規矩,要不是月嬋姐姐懂得王府的規矩,還做不了姑娘身邊一等一的嬤嬤呢。”木蘭微微瞪了眼,不服氣地嘀咕道。
月嬋聽了這話可了不得,平常瞧著寡言少語的一個人,嗆起話來竟是這麼氣人的。月嬋隱約聽出點意思,木蘭始終惦記著楚王府,不知她信了誰的蠱惑,一心朝著通房丫鬟的康莊大道上擠,她這個管著大丫鬟們的嬤嬤都拉不回來,何況是別人。
她微微闔眼,復睜開,聲音變得平靜和緩,細品去卻摻了一絲冷漠:“我是勸不回你,你既然一心惦記著做通房丫鬟,我回頭和姑娘求情,索性成全了你。”
“月嬋姐姐這話說得可笑,”木蘭冷笑著反駁道,“我們連姑爺都沒見著影兒呢,姐姐哪隻耳朵聽我說要做通房丫鬟了?”
月嬋雙手緊緊握著,怎麼著,木蘭還想挑揀姑爺?
她冷冷地斜睨木蘭一眼,起身便走,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向臉上得意與懊悔交織的木蘭,道:“甭管是做大丫鬟也好,還是做通房丫鬟也好,木蘭,你的親事你自己不掂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