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之盡,身旁,木蓋被撿起的聲音輕輕響起。
我跳了一跳,慌亂的轉過頭,蕭信彎著腰伸出了手將地上的木蓋吃力的撿起。那附在木蓋上的十指青筋突兀,像是在極其隱忍什麼,可他冗長的頭髮遮擋住了他低著的臉,很可惜,竟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過了半響,他將所有的木蓋合抱著堆放在一起,那張微微抬起的臉,竟卸下了往日的陰森,染上了濃重的憂傷。
“這不是我弄的。”我看了他一眼,並不打算離開。
“在下與少俠說過,要離我父親遠一點,少俠如今可知是什麼原因?”蕭信扯了扯嘴角,緩緩開口。
我望著棺材中一動不動的蕭菲,默不作聲。
蕭信苦笑著走近棺材,伸出一隻手 ,輕輕擦拭趕緊,這才緩緩伸出,附上棺材裡蕭菲的那張臉,有些出神。
“我父親早被妖魔附了身,他知我的魂魄至純,吸食練功便會功力大增,事倍功半。那日他失去了殘餘的理性加害於我時,卻不知那日我妹妹穿上了我的衣物,錯將我妹妹當成了我,被他錯手打傷致死。”
蕭信語調極為平靜的說玩這件事,神色中早已沒了剛剛的憂傷,他轉過頭對我說:“我不知我父親為何要請少俠在我蕭府中住下,我個人也存在了小小的私心,望少俠能夠出手,制服我父親身上的妖魔!”
我早已分辨不出蕭信所說的話中有幾分是真,卻是受之有愧,委婉拒絕:“蕭少爺嚴重了,碧央才疏學淺,只是天涯亡命之徒,習得一招半式只為闖蕩江湖保命所用,這等收妖除魔之事,還是另尋他人較好。”
蕭家人不留痕跡的在我體內種植了一隻蠱蟲,又變成阿以的摸樣引我上鉤,若說只是為了降妖除魔,這藉口未免也太牽強了。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番,腦中卻將他剛剛所說的話又梳理了一番。
蕭信見我這麼說,也不再勉強,只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青山城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毀了。”
這句話沒來由讓我一陣心驚肉跳。
蕭信還伴倚著那棺材,出神的看著裡面的蕭菲,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蕭菲的魂魄早已不見了,殘留下的只是一具乾巴巴的肉身。
我滿腹心事的往回走,卻見剛剛消失不見的蕭老爺蹲在不遠處的花圃中刨動著什麼。直到一根白色肋骨飛濺到我的腳邊,蕭老爺半蹲著的身體忽然站了起來。
待他微微轉過身,他身後被刨開得那一大片土地,黑色的土地裡沾滿血跡的頭顱如最明豔的花朵般點綴在期間。
我吃驚的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地上那白骨所串連的鎖鏈緊緊的束縛著,蕭老爺的身體在我的視線中慢慢地變長變細,那張富態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兩頰邊的肌肉往裡凹,那兩隻眼睛瞬間突兀了出來,紅色的血色充滿了眼中的眼白。
“不在這裡,也不在那裡,那在哪裡?那在哪裡?告訴我血滿在哪裡?”這不知名的妖物忽然低吼了一聲,往我這裡衝過來。
他靠近我,在我身邊嗅了嗅,沙啞的聲音透露著莫名的喜悅:“你的精魄果然不錯,怪不得,怪不得那丫頭一早就看上了你。”
那丫頭?
他指的誰?
忽然,他伸出了一隻瘦骨嶙峋的手要劈向我的天靈蓋,我腳尖輕點,彎腰錯過他的攻擊,便跳著退後。
身上纏繞得越來越緊的白骨鎖鏈被我用靈力猛然震斷,嘩啦啦,地上的白骨凌亂的散了一地。
妖物憤怒的聚起了一股氣勁,猛的向我劈來。
手中的紫綬神鞭慢慢現形,鞭梢揚起,如利劍般穿破他大團大團的氣勁,白色的碎力飛散道四面八方,竟將他身後的那一片皚皚白骨上的黑土吹得一乾二淨。
紫紅色的大花散落開來,如今,才發現,那肥沃的大片黑土下,竟然埋藏了許多腐爛的屍體和白骨,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屍身上還貼著幾片百姓的布衣。
原來,青山城中失蹤的百姓的屍骨全都變成了蕭府的養花沃土。
“蕭老爺的手段真高明!”我握緊了鞭子,看著他衷心的稱讚道,“不知那與我相同樣貌的精魄可是在蕭老爺手中?”
“哈哈哈,在我肚子裡,你可是要來我肚中取?哈哈哈?”
他瘋狂地大笑了幾聲,便又開始重重逼近。
我心中一怒,跳出了蕭府拘束的圍牆,西街近郊的人煙稀少的可憐,那大片平坦的土地上,我的鞭子揮得更是暢快。
只是西街不遠處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