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哭笑不得。
最後看到這小姑娘另一隻掛著水的手因為亂動而回血時,他才著急了,強行把她的腦袋掰開,然後摁了一下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走進來拔針,針頭還飆出了一點水來。
陸見淮眼皮一跳,很自然地去摁住了書杬手背上的一團棉花,直到沒有血珠子冒出來了,他才慢慢鬆開,有些心疼地吹了口氣,問道:「還有哪裡難受不?」
書杬懨懨地搖了搖腦袋。
病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她很不習慣。
那隻手因為長時間沒有動,又冰又麻的,都快沒有知覺了,連蜷縮起手指都有點困難。
兩條腿垂到床沿邊,書杬想把地上的拖鞋給穿上,卻不小心把其中一隻給踢到了很遠的地方,她擰了擰眉頭,準備單條腿跳過去撿。
兩邊膝蓋上忽然蓋上了一隻很大的手掌,陸見淮轉身,長臂一撈就輕而易舉地撿到了那隻白色拖鞋,他單膝點地,另一隻手托起了書杬的腳踝。
輕輕為她穿上鞋子。
卻始終都沒有站起身。
這個角度,書杬就算是低垂著頭,也可以毫不費力地看透身前男人的眼眸,他嘴邊噙著一絲寡淡的笑意,眉骨深刻,臉頰上的每一處線條都清晰利落。
隱隱裹挾著難得有,卻不疏忽的穩重感。
陸見淮斂了斂睫毛,壓低聲音說道:「杬杬,我們沒有必要分手,你想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什麼大事,我也不希望有朝一日你為了生下我們兩個的孩子,而吃苦難過。」
「這不是我愛你的初衷。」
他察覺到了眼前的小姑娘身形僵硬了一下,於是握住了她的手,傳遞著溫度,嗓音仍然柔和:「然後,謝謝你先為我們的未來考慮這麼多。」
小姑娘真的太懂事了。
連提x出分手都是為他而考慮。
這要教他如何才能夠不心動。
「可是我們這樣,對不起伯父伯母。」書杬很安靜地說著,眼裡有黯淡的小光斑緩緩流淌,「那天吃午飯的時候,你媽媽也說了,她的夢想是可以抱到孫子和孫女。」
所以她才會連開口的勇氣都喪失掉的。
陸見淮眼眸之中快速滑過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裡頭烏黑深邃到完全不著底。
那前半句話乍一聽,對不起他的父母,彷彿二人是有什麼血緣關係的親兄妹一樣。
他緩緩說道:「書杬,我甚至都不要求你對得起我,所以,不要考慮其他任何人,只看著我,好嗎?」
這些話聽完之後,無動於衷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書杬在即將沉淪的最後01秒裡,拉回了自己的所有理智,她想到了那天父親打在她臉上的一巴掌有多疼。
更疼的是心裡,那種原本全部都屬於你的東西一寸一寸被剝奪走,她知道,沒有家,沒有家人會有多麼難受。
沒必要陸見淮也體會。
他的人生原本多幸福啊,怎麼能是因她而散了的下場。
所以書杬還是搖了搖頭,嘴唇上都快咬出牙印子了。
書杬在整個人馬上都要覺得分崩離析的那一刻,忽然,在她面前的男人起身將她擁進了懷裡,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從震動的胸腔裡溢位。
一字一頓地說道:「書杬,我給你一個家。」
眼淚立馬滑落,書杬嘴角耷拉著,開始輕輕抽噎了起來。
她有這麼容易就被看透嗎?
「你別這樣了。」
推開身前的男人,書杬固執己見:「我們自說自話不可能是一個辦法的,就算你能拋棄伯父伯母,我也不能,他們一直以來對我那麼好,比我自己的爸爸媽媽還要好。」
做人怎麼可以沒有良心。
所以如果有可以選擇的機會,那她寧願小的時候不要認識陸見淮,也不要認識他的父母,這樣現在就可以做個壞女人了。
為了愛情,自私地把陸見淮帶走。
窗戶開著通風,不知不覺,空氣中的酒精味消散了很多。
陸見淮直起了身子,抬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雖然一直都知道這小姑娘的脾氣很犟,但鮮少會有這麼像頭倔驢的時候。
真是把嘴皮子磨破了都沒有效果。
他也煩了,破罐子破摔地說道:「反正我不會和你分手的,死都不會。」
開什麼玩笑。
上了他的賊船,還能有下去的機會?
把他這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