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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和我的哥哥、弟弟接到上海,在特科做掩護。1931年,中央特科的主要領導人顧順章叛變,父親立刻報告黨中央迅速轉移。他最後通知了錢壯飛的家人,錢壯飛的夫人姓張,就讓他們趕快轉移,回過頭來又想通知家裡,走到衚衕一看,不行了,進不去了,所以只好回過頭就走,我母親就帶著兩個孩子流落街頭。

記者:後來您母親帶著孩子又回了老家,實際上從此又是一家人杳無音信。作為共產黨員的家屬,你們全家的日子是不是也過不安生?

李力:我們小時候受的是國民黨的教育,一天到晚叫共產黨“土匪”“豬毛”。那時候,到處都是反對共產黨、消滅共產黨的言論,什麼“共產共妻”,什麼“共產黨殺人放火”了,報上都是這些東西。但是我們因為有母親在,當地都知道我父親是共產黨,我們對這些東西都不相信。所以從小國民黨的宣傳對我們根本不起作用,我們對共產黨就覺得很好奇,知道共產黨是好人,不像國民黨宣傳的樣子,但是共產黨到哪兒去了,父親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

記者:實際上是您母親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在那段歲月裡,母親給您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

李力:我母親一直很堅強很剛毅。父親是共產黨,她當時是“反革命家屬”,但是她不卑不亢。1940年我母親才正式入黨,在這以前,她不給我們講父親的事,但是我們知道父親是共產黨。我小時候不是過繼給外祖父家了嗎,有時我回家去跟我母親睡到一個床上。睡覺醒來,母親還在那兒給學生批改作業,要不就是縫衣服、補襪子、補衣服。我們家裡有祖父、祖母,按照舊式家庭的規矩,吃飯的時候,祖父祖母帶著男人、孩子在桌上吃,三個媳婦只能在旁邊給人家盛飯。家裡主要經濟收入靠我母親,我祖父對她很尊重,他叫我母親不叫名字,叫趙先生,但是我母親對自己要求很嚴格,二嬸、三嬸不上桌吃飯,她也不上桌吃飯。等我們吃完後收拾了,和她們一起到廚房裡吃飯。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未染硝煙的將軍…採訪李克農的子女(5)

記者:您父親有沒有表示過對您母親的歉疚之情?

李力:1950年的時候,我弟弟結婚,在朝陽門那兒請了一些人吃飯,我父親講話,講著講著就哭了。他說,我對不起趙瑛同志,這些孩子都是她帶大的,我沒盡到父親的責任。他很難受,我們也很難受。

記者:您母親在世時是不是也經常跟子女們回憶過去那些艱難的日子?

李力:我母親從來不說受過的苦,經常跟我們說的一個就是好好工作,好好做人。第二個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我們做事情要小心謹慎。

所以母親去世以後,我父親送給她四個字:母儀典範。

要債的來了

1937年李克農回家的時候,戴著禮帽,夾著皮包,女兒李寧一開門不認識,趕快把門關上,給祖父報告說:“爺爺,要債的又來了。”

記者:上面說到,革命戰爭時期,您父親跟家裡長時間隔離,甚至很多年沒有音訊,家裡什麼時候才知道他還活著?

李力:長征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通訊用暗號,我父親有時寫信回來,上面就是“商店經營得怎麼怎麼樣了”這些暗號。我母親就知道他還活著呢,但是長征以後聯絡就斷掉了。

1937年,那時候國共合作有點眉目了,父親給家裡寫了封信,他說他在“胡公”手下做事。“胡公”就是周恩來,周恩來過去養鬍子,所以叫他“胡公”。這時候全家才知道他在,沒有死掉,但是在什麼地方還不知道,做什麼工作也不知道。

記者:據說您父親在抗戰初期探過一次家,當年離開家的時候您的弟弟妹妹歲數都比較小,作為長女,隔了這麼多年再一次見到父親是不是感覺很親切、很激動?

李寧:那年父親回了一次家,是路過。回家的時候我已經不認識他了,他戴個禮帽,穿個長褂。那時候我們家經常有收租的、收稅的、要債的,我祖父怕這些,所以我看到來人,就告訴祖父說要債的來了,我祖父就往樓上跑。後來我父親就說:“我是克農啊!”我祖父聽到他的聲音就下來了,見到我父親談了一個小時,後來我父親就要走了。我祖父對他說:“我們家這麼困難,你能不能留點錢給我們?”因為看到他是坐著汽車回來的嘛,那實際上是辦事處的車。我父親說:“我身上一塊錢都沒有,我這個皮包還是公家的。”祖父說:“你不是在共產黨裡當官嗎?”父親說:“共產黨的官跟國民黨的官不一樣,共產黨的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