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大堆呢。
按例大年三十商鋪不營業,但藥鋪和醫館則是例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歇業的時候,病患隨時都會敲門。
當然,正常營業是不開的了,只開了一個小角門,然後一家人拿著那幾件絲棉長袍放在桌上等著債主上門,只希望能有所商量,再不行,恐怕只能動用藥鋪的藥材了。
張氏見楊明德神情黯然,儘管她心裡也不太好過,安慰道:“官人,不用太難過,仙茅回家這些日子,我們回春堂已經有了很大起色,賺了不少錢。只要再過些日子,我們仙茅一定能賺到更多的錢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楊仙茅卻不太開心,他原以為自己在過年前能賺到一筆錢還清欠債,可後來才知道,家裡欠債太多了,儘管這些日子賺的錢也很多了,相比之下卻還是不夠的。
正在這時,小角門進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頭戴員外帽,身穿駝黃色銅紋絲棉繡袍,蹬一雙圓壽字軋花夫子履,兩個下巴疊在一起,很是富態。正是藥材行的錢掌櫃。
他是最大的債主,不過他的債大部分都還了了,還剩一點。楊明德見到果然是他第一個來,暗歎一聲搖頭,拿起桌上一袋銅錢,這是楊仙茅這段時間賺回來的,但還是不夠的,至少還要典當一件絲棉長袍才行。
楊明德忙起身拱手,賠笑道:“錢掌櫃……”
錢掌櫃卻笑呵呵擺手道:“楊掌櫃,我不是來要債的。你放心好了!”
楊明德聽了這話不由一愣:“不要債……?”
“是啊,你欠我的債,過了年再說,只要在明年年底之前還清就可以了。”
楊明德感覺是不是錢掌櫃在說反話,趕緊解釋道:“不不,錢掌櫃,你不必這麼說。我這已經準備了一些,還欠一點……”
“我說的是真的。真不用著急。”
楊仙茅一下子想起了先前來的那個債主,以老母生病等錢用為藉口要求楊明德還債,後來跟著安大少爺出去一趟回來之後態度大變,不再追債,反而說什麼時候還都沒問題,現在錢掌櫃也是這口吻,難道也與四海酒家安大少爺有關?
這時,門外又進來一個老頭,卻是他們租用開藥鋪的房子的房東。老頭雖然慈眉善目,但做事絕對不含糊,雖說平素沒有催過他們的房租,但並不代表可以讓他們的債翻年再說,而他才是欠債最多的債主,又是直接租借人家房子,要是老頭倔強起來非要收回房子,那連開門行醫都成問題了。
如果是房東第一個來,楊明德已經想好了,就把所有絲棉長袍典當了給他,因為欠他的錢是最多的。卻沒想到他是在錢掌櫃之後進來的,如何分配可憐的一點錢,他實在沒主意。
可沒等他想到主意,房東已經笑眯眯說道:“別緊張,楊郎中,我不是來要債的,我這是告訴你一聲,你們欠的房租,手頭不寬裕沒事,啥時候還都行啊,好不好?”
“這個,我們一直在籌錢來著,可是……”
“沒事,咱們都是多年老交情了,我難道還會在馬上過年的節骨眼上追債嘛。放心過年吧,先提前給你拜個年了!”說罷抱拳拱手,“家裡還忙著準備祭祖呢,回見!”
楊明德一頭霧水又驚又喜將他送到門口,就見到他遠房三哥來了。
上次楊明德給一個病患治病,沒想到開了藥之後,那病人吃了,立即兩眼翻白全身抽搐差點沒死掉。送到韓氏醫館,診斷為風邪藥毒(藥物過敏),最後是韓神醫給救活的。病患的父親對此不依不饒,拉著楊明德見官。儘管後來調查認為藥方本身基本沒問題,而且這種情況郎中事先難以預料,但為了息事寧人,還是賠償了病患一大筆錢。而這筆錢就是東拼西湊借來的,其中跟楊明德這位遠房三哥,當然是要算利錢的。
這一次,沒等楊明德說話,遠房三哥已經笑呵呵說話了,竟然也是告訴楊明德,欠債不用著急著還,啥時候有錢啥時候還。多久都沒問題。
正說著話,又先後進來了幾個債主,卻都是異口同聲,說欠債不用著急,啥時候有錢啥時候還,一兩年都沒關係。
開始的時候,錢掌櫃和房東這麼說,張氏和楊仙茅都是喜出望外,可後面進來的債主卻都這麼說,他們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對於楊明德和張氏則是感激不已,還以為老天爺開眼了,讓他能過一個好年,所以一疊聲表示感謝。
這些人隨後紛紛提前拜年,然後告辭離開。楊仙茅藉故上茅房,從後門溜了出來,繞道攔住了錢掌櫃。
錢掌櫃正哼著小曲很悠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