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通快馬加鞭行走,月上枝頭才趕回到塔兒寺。
唐僧掛掛地回望了好幾眼老貌的夢衍西仙子,才於心不忍地入寺去歇息,他忽然難過於對方的就寢之地,以前可沒有乍起過此念。
[次日下午……]
瓜州的刺使獨孤達以及州使李昌再次抵臨塔兒寺探訪玄奘,並暗下敘說通碟之事始終是個隱憂,勸他早點動身離開,他們還攜來了一個尖嘴猴腮,身材視之健壯的胡人嚮導——石磐陀。
石磐陀被引而參見玄奘,他當場貌盡恭謹地慷慨許諾:“願送師父過五烽,禮佛也是我的心願,還肯請玄奘法師為石磐陀授戒,以便追隨左右,化解迷途。弟子願歸依佛竟,歸依法竟,歸依僧竟。”
唐僧無比歡喜,於是在眾僧的見證下開道場誦經為其授了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謂之五戒)。
玄奘本欲就此前行,石磐陀說他要回去精心準備一下,等第二天再走。
等官吏們離去後,唐僧就出寺來尋“夢衍西仙子”,見老婦人正背靠著拴馬的大樹眺望遠方,他心起暖流,神色愉快地走過去。
未等人近,她便轉身過來先聲而問:“官府的人又來做什麼?”
“哦……他們勸我儘快離開此地,以防不測。兩位大人對貧道很是體恤照顧,還專門帶來了一位引路的嚮導。夢衍西,玄奘準備明天就動身西行,不知你有何打算?”
“我當然是隨你而行,誒……你不是迫切西去麼,為什麼要等明天?”
“那位胡人嚮導說他要準備一下,明天再過來。”
“胡人嚮導……是不是那個尖嘴猴腮之人?”
“慧眼仙明,正是。”唐僧稍笑道:“石磐陀他還主動請願皈依我佛門之下,先前我特地為他授了五戒,已經事為佛門的俗家弟子,賜法號悟空。”
“什麼什麼,悟空?!”孟贏溪冠纓索絕,“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孫猴子呀!別說,還真挺象只猴子的。”
唐僧一臉的迷糊,“夢衍西你這是作何,此事值得起笑麼?”
“石磐陀……悟空。”她還在自言自語笑個不停,“他姓石,難怪要說孫猴子是從石頭裡迸出來的。”
他完全不明白這個夢衍西仙子在叨笑些什麼,就另行起話:“夢衍西,玄奘已有嚮導,他還是我佛門弟子,據此可斷言,以後的路途會順利許多。你……你其實完全可以依心行事,重開自由法門,雲生悅人悅己。”
孟贏溪妖眼灼灼,嫣然一笑,“怎麼,有了新的依靠你又想攆我走嗎?”
“南無……哦,不不不,玄奘不是這個意思。那好,夢衍西你該當如何就如何,如果一路隨行,還望多加保重。”
“你我就不必客套這些,讓人老有隔閡感。”
“罪過罪過,玄奘此後會多加註意。”唐僧觀了觀四周,“此處人多眼雜,難免起蜚語,貧道這就回去了。”
“誒……等一下。”
孟贏溪依著自己天性的敏感特意叮囑道:“我對這個石磐陀有著莫名的討厭,此人的面相有些奸詐,你要多留個心眼。”
“以容取人,失之子羽。夢衍西,你這就多慮了。”
唐僧略有不快,於是繼續渡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休嫌貌不揚,白璧璞中藏。誠能知美中有惡,惡中有美,相術不減姑布子卿矣。執形而論相,乃是管中窺豹。不離形,不拘法,視於無形,聽於無聲,方可定奪相之善者。”
他留下一大堆的話走了,“妖精”在身後微嘆:“這個唐僧訓人好厲害,嘀嘀咕咕嚼個老半天。唉……純是一副菩薩心腸,什麼事情都往好處想。看來,這提防他人的任務只有依靠我這個妖精自己去小心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