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借他之手,要除蕭後、除蕭氏,有意抬大耶律氏。”左肩王捧著酒盞,又微抿一口,“早年西歧皇帝忌憚蕭氏,是因蕭氏為西歧首富,要借蕭氏繁榮一國經濟。此次,蕭後重用拓跋昭,給西歧惹來禍端,他又如何容得?”
狡兔盡,走狗烹。
所謂的專寵蕭後,不過是個幌子。西歧皇帝視蕭後為棋子,一朝再無利用價值,反因此誘來戰禍,自然得第一個拿蕭氏出氣。
耶律貴妃、拓跋昌才是西歧皇帝真正要保護的人。
西歧後宮自蕭後被立為皇后,更迭頻繁,唯耶律貴妃母子相安無事,即便耶律貴妃被貶冷宮,也不是真正意義的冷落,而是一代帝王別樣的呵護。
蕭後失寵,蕭氏失勢,群臣方才回過味來,西歧皇帝心裡最看貴的還是耶律貴妃母子。
宇文琰思忖良久,道:“父王,那皇伯父……”遲疑之間,終是說出口,“他最中意的皇位承繼人是誰?”
左肩王眉眼一擰,“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父王,現下就你我父子二人,我們又不攪合什麼,就是一說。如果西歧皇帝從來最中意的都是拓跋昌,那麼皇伯父呢?只怕他心裡一早亦有中意的皇位承繼人選。”
都道君心難測,而皇帝的心思就更預料。
旁人想一步,他們已經在那一步周圍繞了一圈,前進、後退,往左、向右皆是想了個明白,是尋常人怎麼也猜料不透的。
宇文琰歪著腦袋,繼續深思,嘴裡喃呢如夢囈,“最初,拓跋昭得勢,許多人都以為,西歧太子從馬上跌摔至死與他有關,如今瞧來,這內裡怕另有緣故。難怪昔日,我朝欲藉此事,挑駁蕭後與拓跋昭的關係失敗。那只有一個原因,從一開始蕭後便知道,西歧太子的真正死因。”
左肩王微微含笑,是欣慰,是歡喜,細細地品著美酒,藉著月色審視著自己這唯一的兒子。“還有呢?”
“還有……”宇文琰想著,“西歧太子的死會不會是西歧皇帝派人做的?聽說早前西歧國內有大臣上書,請西歧帝禪位於太子。”
左肩王會意一笑,“此乃君王大忌,蕭氏等人太急了,若是再等上幾年未償不可。竟打帝位的主意,換作是誰也容忍不得。”
這是大忌,西歧如此,北齊如此,對於所有的帝王來說,就算他病入膏盲不能上朝議政,也不能提。皇帝只有在駕崩那日放下皇位,但凡有一口氣在,那都是不能放手的。
宇文琰輕嘆一聲,“父王,聽說皇伯父聖躬欠安,今兒你入宮探望,可大安了?”
左肩王不會坐在月下等兒子回來,他兒子的武功,他心裡有數。能讓他不安的,正是皇帝的龍體。“正月十六,是今歲的第一次朝會,只怕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父王是說,有人會犯和西歧蕭家一樣的蠢事,提出立儲的事?”
左肩王點頭。
誰人提此事,都犯忌的。
皇帝就算聖躬微佯,也不允有人覬覦帝位。
偏就有人會犯這等蠢事。
宇文琰心裡暗道:回頭得告訴素妍才好,切莫讓江家也做了這隻出頭鳥。
他不是對江家有多好,誰讓江家是素妍的家人,她是姓江的。
一名侍衛快步奔近,抱拳道:“稟世子,地道挖通了!”
宇文琰彈身而起,“通了?”神色裡,全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左肩王在心下無奈輕嘆,江家已經說了宇文琰克妻,是萬不會把女兒嫁給宇文琰的。可這小子硬是當此事不曾發生過一般,依舊夜半出府,不用說,左肩王亦知道他去幹甚事。
除了素妍,再無別的。
宇文琰想去看挖掘好的地道,只聽左肩王輕喝一人:“坐著。”
“父王。”他想去瞧個究竟,到底是通往右相府何處,是直接挖掘到得月閣的院子裡了?
左肩王捧著美酒,慢吞吞地小酌一口,“今日靜王妃來府中作客。”
宇文琰忍著性子坐著,靜待左肩王后面的話,偏他止口不說了,宇文琰催道:“父王有事快說,我還要趕去瞧地道。”
左肩王不緊不慢地道:“她是給你保媒的,說的是定國公府薛家的嫡孫小姐,靜王妃孃家弟弟的長女……”
宇文琰頓時雙眼閃光,他尋了這麼久,一直沒有線索,現在卻有了點頭緒,問:“可是二月出生的金命女子?”
左肩王一臉詫色:“聽你母妃說了?”
不是聽說,而是猜測,還真當他是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