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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督建的彈藥庫,重拾千萬國民的期望,甲午之後,遠字號戰艦有的沉了,有的淪落日本,廢墟滿目哀傷的立在當下,艱難的撐起一個古稀老人重重的失落。

甲午啊!甲午!

馬關之時,尤是城下之盟,今日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鑾駕近日去了山西,催他北上的電報卻接踵而來。難道又要自己去做那萬人唾罵的賣國賊?他憶起舊日,縱使他寫下“受盡百官天下氣,養就胸中一段春。”縱使他心存天下問心無愧,但馬關之時,看著義憤填膺的國人,他怎能不悲從中來?

“大人可有辦法讓我國少讓些利益?”耳邊尤是屬下滿懷希望的問話。

“不能預料!惟有竭力磋磨,展緩年分,尚不知做得到否?吾尚有幾年?一日和尚一日鍾,鐘不鳴,和尚亦死矣!”

時值1900年,李中堂踏上了北去的輪船,揮手離別隨行的官員,他面色有些疲憊,臉上的皺紋又深了許多——北電頻頻,他早不似外官這般清閒,各國盤踞北京,****燒殺搶奪,他每日寢食難安,昨日睡下,尚夢見面目不清的瓦德西在談判桌上貪婪的嘴臉,未幾,便駭然驚起,面對一屋的月光,他不禁攬衣起身,兀自嘆息……

談判曠日持久,已近一年,他愈加虛弱,與聯軍周旋愈加辛苦,他身心皆疲,知道自己大限不遠,便又持起筆。

“伏念臣受之最早,榮恩最深,每念時局艱辛,不敢自稱衰痛……”

林義哲的耳邊,又迴響起那首李鴻章臨終前所做的絕命詩來!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請君莫作等閒看!”

作為一個曾經深受教科書“主流史觀”、“春秋大義”影響的後世之人,林義哲也曾經和很多人一樣,也曾為李鴻章的“懦弱無能”、“一味的賣國求榮”感到恥辱和憤怒。林義哲曾經多次去過李鴻章的故鄉安徽合肥,有好幾次,都有想去李鴻章的故居看看的願望,但終因為不太強烈而未能成行。究其根源也大概在此:因為是他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辛丑條約》等等,一個“賣國賊”的故居不看也罷,看了也許只能徒增怨憤與掃興。

直到有一次,因為時間的寬裕,帶著一份好奇,林義哲走進了繁華市井中的一座青牆黛瓦的深居宅院。

跨進前廳,一週的牆壁上全是圖片文字及說明,有一個標題率先吸引了林義哲,他移步過去細看,方知是李鴻章的臨終詩的一句,由他的兒子李經述代錄,林義哲一讀,再讀,三讀,情感隨之沉重而複雜起來,不多時,竟然為之泣下。他不顧周圍人的驚訝目光,提筆展紙,將詩句在膝蓋上抄錄下來。

那一天,他在李鴻章的遺像前徘徊,反覆吟誦著這首詩,久久不去。

一個歷史長河中模糊的面容漸漸的清晰起來,一個為世人所扭曲的形象漸漸的端莊起來。

林義哲不住的問著自己:歲月的塵埃究竟可以掩埋掉多少真相?

依稀中,自己彷彿看到了一個忠臣的無奈與心酸,依稀聽到了他悠長悲愴的嘆息。

“臨事方知一死難!”

他心中要存有多少的悲苦,才能寫下這樣的詩句?!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

他作為大清朝廷的代表,簽定下了一個又一個的不平等條約,心中要存有多少的無奈和淒涼?

長久以來,中國人推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是,有多少人認真的想過,幾句毫言壯語,幾聲意氣風發,就能夠解決問題麼?

某種程度上講,“瓦全”要比“玉碎”困難得多!

個人固然可以“瓦全”,可是當涉及到整個民族的存亡呢?

面對強大的船堅利炮的東洋西洋,垂老的中華文明在發達的西方科技面前是何等的孱弱、何等的不堪一擊?那種“三千年未有之變局”的巨大沖擊是後人根本無法想象的!

“玉碎”固然豪邁,可是毫邁之後呢?

還得李鴻章這樣的人來委曲求全,收拾殘局!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誰可曾想過,樹下那個持劍的孤單背影,那個淚流滿面的老人在盡他最大的努力去愛護他的國家。誰曾想到“秋風寶劍孤臣淚”背後的心酸和無奈?

當他的老部下,直隸布政使周馥聞訊趕到賢良寺的時候,李鴻章已處在呼之能應口不能語的彌留狀態。延至第二天中午,這位一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