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停住腳,轉身笑著看著夏冰玉。
兩人四目相對,竟看不到彼此眼眸中的絲毫湧動。
“好好保重,這可是王爺的第一個孩子。”
“多謝王妃,只要沒有小人作祟,這孩子自然能平安落地。”
夏冰玉面上的笑容格外的和煦,“是麼?大家都是姐妹,自然是要好好相處的。”
“託王妃吉言。”董婉笑笑,這才轉身離開。
待到屋子裡又安靜下來,趙嬤嬤傾身上前,將香爐的火撥的旺了些,這才低聲說道:“王妃,先歇歇吧,忙了一整天也乏了。”
趙嬤嬤是夏冰玉陪嫁來的管事嬤嬤,自然得她信重,聽到她這麼說,夏冰玉忍不住嘆口氣,“一個個的都不消停,如何能安心歇著。嬤嬤,你瞧著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動了手腳?”
趙嬤嬤一時沉默,想了想才說道:“奴婢瞧不出來,彭側妃雖然瞧著行事莽撞,尋常又是眼皮極高,待人也並不和緩。但是彭側妃出手闊綽,王府裡也不是沒有那趨利重益的人。董側妃到底是定國公府出來的,行事滴水不露,說話妥帖溫和,又慣會在王爺面前裝怯作勇,有沒有她的手筆也不好說。”
“是啊,一個比一個難纏。表哥又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平常對著她們也是溫和居多,難得訓斥。若不是這次事情實在是鬧得有些大,今兒個也不能這般的發作。”夏冰玉嗤笑一聲,她其實心裡都明白表哥是個怎麼樣的人,當初不就是想著越是溫和念舊的人,才不會做那負心之舉。可如今看來,男人太多情,女人太多有的時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趙嬤嬤看著夏冰玉的樣子也有些心疼,忍不住說道:“您也該把王妃的威儀立起來,免得被這起子小人有縫可鑽。”
夏冰玉沉默,良久才說道:“彭家事關南方鹽務,如今朝堂上鬧得正歡,若是得罪了彭家豈不是讓王爺難為?董家就在近旁,若是動作太大,難免會被人非議,不得不小心才是。”
“可這就太委屈您了,您才是這王府的正妃,卻要整日的看她們的臉色。”
“看一時還能看一世?”夏冰玉淡淡一笑,轉頭看著趙嬤嬤說道:“既然王爺禁了彭側妃的足,你去說一聲這半個月讓彭側妃好好抄抄女戒,我也好在王爺面前給她求情。”
“您這又是何必?”趙嬤嬤都替她委屈了。
“彭側妃這性子極好,我還是很喜歡的。她若不在,豈不是隻會令董側妃一枝獨秀?”夏冰玉伸手撫撫衣袖上的繁複花紋,嘴角含著淡笑,“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誰背後下的手,不過既然做了總有把柄留下,你悄悄查,慢慢查,好好查,從下頭的奴才一個個的查。我就不信在這寧王府,還真有人能一手遮天。”
“是,老奴一定好好查。等到查出來,看看她們還笑不笑的出來。”趙嬤嬤這才覺得有了主心骨一樣。
夏冰玉點點頭,凝神望著屋外清澈的天空,只要你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手的覺悟。真當我是盲了眼睛,聾了耳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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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裡雞飛狗也跳,此時靖王府卻是一片寧靜,諾大的府邸僕人少的可憐,前院書房重地,更是閒人免進,院門口有侍衛把守。
姬亓玉桌上擺著南方几省的輿圖,此時修長的手指正指向福建這個方向。
旁邊站著的正是新出爐的進士章敞,章敞進了翰林,做起了清苦的差事。不過翰林院雖然清苦,但是卻是最靠近皇權的一支嫡系,只要能穩紮穩打,出閣入相也不是不可能。更不要說現在的首輔章敞他爹就是翰林出身,窮翰林窮翰林是不假,但是隻要能有機遇,將來才是海闊天空。
“王爺,您是想圖謀福建?這會不會太急了點,畢竟現在鹽務之爭還沒有個定論,操之過急就怕被人察覺。”章敞的眼神落在姬亓玉所指的地方說道。
“鹽務之爭必要開啟個缺口,這才能順藤摸瓜往下查。兩淮、兩浙、山東、河東早就積痾沉重,牽一髮而動全身。唯獨福建或可一謀,只是彭亮此人老殲巨猾,想要捉他的把柄可不容易。”姬亓玉忽而一笑,“不過這回,算他倒黴。”
章敞聽著也笑了,“正是這話,精明爹偏偏生了個糊塗兒子,以為有著做側妃的妹子便能橫行京都。不想卻是連命都差點丟了,就是不知道這會兒想明白沒有。聽說彭亮已經在來京的路上,等到他到京,到時候怕是又是一番折騰。”
“彭亮是皇上的心腹之臣,這次其女指婚給寧王殿下,偏生其子又出了意外,這個時候只怕皇上也正頭疼呢。”蔣青就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