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領主的話都不曾入耳,李珉漠然的抱著柳青青的屍體,走過阿靖身側,根本沒有想起她袖中那把沾血千萬的緋紅色利劍。這個吹花小築裡的殺手,只是怔怔的、毫不遲疑的走向門邊。
他要離去——他居然就這樣劍都不拿的、直接要走出吹花小築!
冷漠的光芒閃過高歡的眼睛,想也不想,作為壇主的他舉起了手,手指一彈,閃著寒芒的暗器破空而出,直取意欲叛離的人的後心——沒有人,沒有人能夠輕易背離聽雪樓!
然而,在掠過緋衣女子身側、射向李珉時,那枚死亡的暗器,忽然偏離了方向,奪的一聲釘在了門框上。李珉連頭都不回,茫然的往前。
“讓他走。”手指只是微微動了動,阿靖下令。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著那個抱著死去戀人的下屬、失神的走出門去,淡淡吩咐,“其他人都出去。”
所有下屬都退了下去,門合上之後,房中只剩下三個人。
風砂的目光從那一刻起,就沒有從高歡臉上移開過。始終說不出一句話,她只是下意識的一步步往後退,已到了暗道門邊。在她退回秘道之前,阿靖目光一動,反手拉住了她。
“很好。今天,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把話好好地說清楚。”阿靖語氣平靜而斷然,沒有絲毫的悲喜起伏,只是看著眼前的青衣女子和同樣漠然的得力下屬,淡淡道,“不管怎樣,來做個了斷吧。”
“是。”對於領主的命令,高歡只是漠然的回答了一句,便站在原地,不再試圖離去。
看著眼前忽然變得完全陌生的人,風砂嘴唇顫動著,許久終於掙扎著吐出了一句話——
“高歡,你簡直不是人!”
高歡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不曾開口。聽到了這句話,眼中卻反而驀然有輕鬆的神色,嘴角浮出了一絲淡漠笑意,一字字回答:“說的對。”回答了這三個字以後,他轉向阿靖,恭聲道:“靖姑娘,話已說清楚了。屬下告退。”
他緩緩轉身,目光始終沒有半絲波動。
“今天的一切,也是七年之前小高所經歷過的……你莫要以為,他不懂得李珉的心情和感受。”始終不動聲色的阿靖驀然開口,淡淡對一邊的風砂道,風砂一驚,抬眼看著高歡,卻發現第一次,那個人避開了她的目光。
阿靖的眼睛一直只看著空氣,漠無表情:“正因為懂得,所以才無情。”
高歡的雙手用力握緊,雙肩微微發抖,顯然這幾句話已直刺入他的心裡。
“我帶你來聽雪樓,就是讓你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阿靖注視著風砂的眼睛,一字字道,“葉姑娘,你和我們不是同一類人,不奢求你能原諒什麼……但是,至少希望你能瞭解這樣的生活,然後,再決定是否恨他。”
風砂雖沒開口,可目中已有淚水緩緩溢位。
阿靖輕輕拍拍風砂的肩,面紗後的眼睛卻微微波動了一下:“還有什麼話,你們好好說完想說的話——離開這間房間,你們……就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輕輕嘆息了一聲,緋衣女子掠入了暗道。
在暗門合上之時,她聽到風砂的哭聲象水一樣盪漾開來。
────阿靖清麗的臉上罩著輕紗,靜靜坐在密室中等著蕭憶情。
“你今天怎麼了,居然放走李珉!”蕭憶情推開門,與往常相反,第一句就是厲聲責備,“你知不知道他若落入風雨組織或天衣會手中,將對樓中大為不利!”
“我知道。”阿靖平靜地道,如水的雙眸從面紗下輕輕抬起,注視著蕭憶情。蕭憶情皺了皺眉,眉間出現了在她對面坐下,平了平氣,問:“那你怎麼了?是糊塗了?”
“總是太清醒也不好,人一生總要糊塗幾次的。”阿靖依然靜靜地說道。
蕭憶情冷冷一笑,他蒼白俊秀的臉上已有怒容,連一向溫和從容的語音也變得咄咄逼人:“幸好我還不糊塗——發現得早,我已派人快馬加急、取回了李珉的首級,否則,真會出現大錯!”
阿靖端坐著的身子徒然一震,手指驀然用力的掐入了掌心,目光一剎間也亮如閃電,透過面紗盯著蕭憶情,一字字問:“你殺了李珉?”
“不錯,”蕭憶情冷冷道,“又怎麼樣?”
阿靖盯著他看,目光中透出的冷光和殺氣讓人觸目驚心。蕭憶情卻只是冷笑,俯下身,輕輕揭開她臉上輕紗,看著她,忽然冷冷問:“你能阻止我殺他?”
阿靖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目光變幻不定,唇邊忽然有莫測的冷笑。
蕭憶情也是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