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如今已經是景陽宮主位娘娘眼前紅人，心裡加不是滋味。

嘴裡也就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七妹妹是到我這裡來看笑話嗎？”

馮姨娘膽子本來就小，見雨霏語氣不對，連忙勸道：“七姑娘好心來看你，你怎麼這樣和她說話！”又轉向雨瀾道：“四姑娘眼看就要出嫁了，心裡慌張總是難免，這兩日對誰說話都是這樣，絕不是有意針對七姑娘，您千萬莫怪！”叫翠珠給她搬來椅子，又叫人給她上茶。

雨瀾見馮姨娘陪著小心模樣，想起自己剛穿來那些日子，和八姑娘九姑娘都還不熟，雨霏第一個伸出橄欖枝向自己示好，就是看這些情分上，自己才一忍再忍，沒想到她倒變本加厲。

雨瀾見此情形本想轉頭就走，禮數到了也算全了這段姐妹情分，對於雨霏這樣女孩，花費時間和她搞關係純粹浪費時間。雨霏卻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道：“七妹妹既然來了，就陪我聊幾句吧！”

雨瀾也就就著翠珠搬來椅子坐下了。雨霏擺擺手將自己丫鬟全都攆了出去，雨瀾也叫兩個大丫頭出了門，馮姨娘放心不下，磨蹭著不肯出去，雨霏厭惡地揮揮手：“你也出去！”

屋子裡很就剩下了姐妹兩人。雨霏涼涼一笑道：“妹妹看了我屋裡樣子有何感想呢？”

雨瀾默了一會，慢慢道：“我們終究不是太太肚子裡爬出來，有些事情也終究不能強求！”

雨霏一陣陣冷笑：“看完了大姐姐二姐姐出嫁風光排場，我就一直想，將來有一日，我出嫁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我從沒妄想過我要和她們一樣風光大嫁，可我也沒想到會是今日這般冷清！”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太太真是欺人太甚！”

雨瀾默然，她也覺得大太太確有些過了，可背後編排長輩終究於理不合。

雨霏顯然也沒想她發表什麼評論，只不過是找個人好好發洩，又接著恨恨道：“太太給我準備嫁妝只有六十四抬，還有一大半都是虛抬，我畢竟是相府裡出來姑娘，沒有足夠嫁妝匹配身份，讓我夫家妯娌小姑面前如何抬得起頭來！你再瞧瞧八妹妹，幾年之前太太就給她準備好了全套嫁妝！”

這話雨瀾就不同意了，雨馨也是一點不想嫁太子好吧！雨霏羨慕雨馨，孰不知雨馨還要羨慕別人呢？

“……我不像你，還有老太太、二太太、五太太給你撐腰。我姨娘，一輩子只會好好好，什麼都要我自己去爭。我知道我笨，所以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我只恨我為什麼沒有託生成為嫡女！”

雨霏不管雨瀾想什麼，只自顧自地說道：“或許你不相信，雖然我婚事搞成了這個樣子，可我還是有些高興！因為不管怎麼說，我就要出了這個牢籠，離開這個沒有一點溫暖宅子！離開了這裡，我就重有了希望，我可以侍候丈夫，討好婆婆，不像這裡，有你們那麼多人擋我跟前，永遠看不到一點希望……”

雨瀾聽得心中苦澀，庭院深深，這個大宅門裡，每一個女人都努力爭取著幸福，可後能夠幸福又有幾個呢？想起自己議得差不多婚事，又想起火中那個衣衫不整，卻令她怦然心動身影，她內心一陣疼痛：“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四姐姐心裡苦，其實我們大家誰心裡不苦呢！”

出了秋香閣，雨瀾還思考，雨霏養成這樣性格，到底大太太應該負多少責任，她自己又該負多少責任呢？

三月初八，雨霏出嫁，牛家雖是天子親信，但是多年執掌詔獄，不知得罪了多少官員，牛大人害怕言官御史借這個機會參他一本，一早就與楊家商量著低調辦理婚事，這話正合了大太太意。

因為後頭還有一個註定轟動天下太子大婚，所以雨霏婚禮也就辦得不是那麼隆重，不過畢竟是相府嫁女，該有禮儀排場還是有。雨瀾瞧著，倒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大太太請了錦衣衛指揮使馬大人夫人做全福太太。全福太太本來是給出嫁姑娘長臉子，憑楊家權勢，大太太卻只請來一位三品誥命，雨霏心裡仇恨又添一筆。

六十四抬嫁妝早前幾日就送去了牛家，後來老太太實看不過眼，出面干預，大太太才又應景似陪嫁了兩個莊子和一個綢緞莊子，雨霏嫁妝也總算說得過去了。

雨瀾、雨馨、雨晴幾個妹妹都集中了房裡，雨霏梳妝已畢，一身大紅喜服襯得略顯平凡臉也顯出了幾分光彩。馮姨娘瞧著自己閨女，眼淚止不住掉下來。翠珠等幾個丫頭就一旁低聲勸慰，大太太看眼裡頗為不耐，狠狠瞪了馮姨娘一眼，不耐道：“這樣好日子，哭什麼哭？”

雨霏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