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我在沉默中絕望的等待著宣判時,蕭採終於開口了,又恢復了那溫柔低沉的聲音。

“真的值得嗎,夢然?不要師徒情份,不要愛,只要一時的歡好,甚至永遠失去我也無所謂?”

過了好一陣,我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想了一下,才低聲答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渴望你,我愛你愛的心都痛了,這樣也錯了嗎?”

我越說越大聲,接著抬起頭看著他道,“永遠失去你嗎?那確實可怕。但,只是師徒的我們終究會分道揚鑣的,不是嗎?若得不到你,就算見著你,也只是痛苦的歡愉。我寧願曾經得到過你,即使以後你不見了,我最起碼還可以擁有一些回憶。”

他苦笑著說,“可是夢然,你知道的,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帶著顫音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一直都不願放棄……”。

又是沉默無語。

事到如今,我們都已無話可說,因為我們沒有向前走的路,也無法再回頭。這一局,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掉了我和他之間的所有情份。

好像過了一輩子的時間,他才開口緩緩說,“忘了我吧,夢然。明天我就會開始出外雲遊,小谷就交給你和啞僕了。”

“你還會回來嗎?”我問了一個其實我已猜到答案的問題。

他淡淡道,“應該不會了。”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我沒有驚訝,這是我們之間早已註定的結局,只是為什麼我的心還是那麼痛,為什麼已經枯竭的眼又流出了眼淚……

其實我多麼想撲倒在他腳下,抱住他的腿,求他不要走,但我心裡實在太清楚,就算是求他也不會有不同,因為我很早之前就隱隱感覺到,他的心、他的人早就已經不再凡塵之中了。他之所以沒有更早離開,只是在等待著和我緣分的終結而已。

他就這樣走了,走出了小谷,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我突然想起了久遠記憶中的一闕小調: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

千秋北斗,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剎那芳華》摘自樹下野狐的《搜神記》)

原來他只是我生命中的朝露曇花,而我註定不能成為他的神仙眷侶。那究竟誰可以伴我百年江湖,誰能共我御風弄影……

不久之後,我也黯然離開了小谷,因為我想忘了蕭採,卻發現這裡處處都是他的痕跡。

於是,我將我對他的思念,我對他的痴戀,全都深深的埋在了小谷中,希望終有一日我能忘卻痛苦的時候,再回來拾取甜蜜的回憶。

我不會承認,我其實還是在下意識的追尋著他的身影,期望能與他江湖相逢。不過當然,這只是一點痴心妄想,永遠都不會實現。

然而,離開的小谷時候,我並沒有想到我會從此走向一條攀登皇朝權力巔峰的不歸之路,再次回來竟已經是多年之後了。

盤龍寨

上次買的騾子早就託清風賣了,這次下山又買了一頭。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偏愛騾子,但總覺得馬太高大,驢又太矮小,所以取了中庸。騾子跑的沒有馬快,也沒有馬跑的遠,但卻很適合我這種漫無目的遊蕩。

我現在比上次下山時的身形更加女性化了一些,看上去也有十五、六歲年紀了(實際年齡應該已經快二十二了)。

雖然天宇朝民風開放,但姑娘家獨自行走江湖還是多有不便,所以我早早就換上了男道士服。

穿道士服也是為了方便,因為當蘭芷玉心經修到第七層以上,仙化就會非常明顯,我上次下山時,即使穿男裝也有人注目圍觀、嘖嘖稱奇,我想若穿上道士服,人們可能就不會覺得那麼驚奇,畢竟出家人有超凡脫俗的氣質還算正常。

出了谷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深秋時節,谷外到處都是一片落葉蕭瑟的景象,跟上次下山時的春日繁華差了好遠。可能也是因為這些,這次下山不但沒有疏解我胸中的鬱悶,還讓我經常觸景生情,自傷身世。

我在這邊,本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只有小谷是我的棲身之地,蕭採算是我最親近的人。如今最親近的人離我而去,此生此世不知道會不會再見,而小谷這個世外桃源又變成了傷心之地,每一念及便會心中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