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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在馬車狹小的空間中悶坐了一上午的我,在車駕停下來後,迫不及待的就想跳出去透透氣,無奈眾目睽睽之下,不能任性妄為,只好耐心等著後面那車上的侍女們過來服侍我下車。

蘇家雖是名門望族,但這馬車卻是內外設計都極為樸素簡單,坐兩個人都只是剛剛能伸開腿而已。

本來我是最不怕悶的,隨便一個小地方也能入定冥想上幾天,可偏偏今日是和蘇夫人一起,我又不能練功,只能一直有一句沒一句的陪她聊聊天。可惡的是,她昨天意識到說話太多之後,就已經自覺,竟對我感興趣的事情隻字不提,單講些婦德婦功之類我一聽就頭昏腦漲的東西,害我差點暈車。

下了車,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卻馬上就愣住了。眼前以黑白色為主色調的南天寺建築群遙遙坐落在半山腰上,佔地數頃,香菸繚繞,居中的大雄寶殿有十幾丈高,在積雪覆蓋下更顯神聖莊嚴。饒是我之前百般想象,依然料不到的南天寺竟是如此壯觀,比雁蕩的逍遙道宮還要氣派幾分。

不過我其實是有些大驚小怪了,如今這世道,佛寺勝於道宮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扶著蘇夫人逐步拾級而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雄寶殿中端坐著的佛祖寶像,我不自覺的開始想起道佛兩門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佛教於秦末傳入中原,本來由於是外來,發展並不十分順利,但到漢武帝之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本地宗教包括道教,都受到很大沖擊,這才給了佛教廣泛傳播的機會。結果到得金宇朝,佛教徒數量已經遠超其他各門各派,加上執政者大力推行,雖不至於到“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程度,但儼然已經是國教了,當今國師據說就是一位有道高僧。

其他的寺院就不用提了,這南天寺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她是百多年前金宇開國皇帝凌湛登基後出資修建的,建成後京中達官貴人也是多有出入捐助,香火是鼎盛的不得了,堪稱金宇第一寺。

雖然都是修煉法門,都是追求超凡脫俗、不生不滅的境界,外來的佛教如日中天,反觀傳自炎黃的道門卻是日漸萎縮,會出現這種情況,在我看來也是一種必然。究根結底,還是和兩教的教義與擇徒有很大的關係。

佛教修行講究的是一個“善”字,由 “善”生出慈悲心、憐憫心,便見眾生皆苦,要“普度眾生”,所以只要有心向佛者,皆被視為弟子,可以得傳佛法,不會被拒之門外,雖然教眾質素比較良秀不齊,但傳播極為迅速。

道門便十分不同了,她講究修“真”,並不求普度眾生,擇徒極為嚴格,資質不好的人連入門都難。就算入了門,通常每一代弟子中,能得到真傳的也只不過是寥寥數人。“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也是由此而來。

我倒是很幸運的,一早就受到蕭採的垂青,讓他不遺餘力的培養,成為了逍遙一派本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若我有心,恐怕假以時日,修得道果、白日飛昇也不是完全妄想,只是如今我選擇了一條相反的道路,卻不知道自己會走向何方。

想到這,我心裡苦笑,我真不知道蕭採知道我叛出了師門會作何想法,又或者他根本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卻絲毫不在乎。我猜,在他眼中,門戶之分可能早就什麼也不是了吧,正如這世間一切著相的東西——包括我的痴戀——對他都毫無意義一般。

默然的跟著蘇夫人燒了幾炷香,然後在佛像面前拜了幾拜。看她虔誠的跪在那裡雙手合十,向佛祖祈求著些什麼,我心裡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若是我求佛祖幫我平謝家、滅魔門,會不會惹來佛怒,立刻遭到天打雷劈呢?畢竟那是如此不善的願望啊。

可是應該不會吧?佛祖怎麼會為渺小如螻蟻般的我們發怒呢?更何況我早已自己將自己投入地獄之中了,還如何用得著天打雷劈呢。

對於佛祖,身為道門弟子的我,自然是沒有什麼虔誠之心了,但敬佩還是有十分的,因為我覺得他是具有無上智慧、看破並解脫一切因果的存在。這樣的一個存在,他是人也好神也好,都值得尊敬。

而我和妍曾有機會和他一樣,向超脫因果的境界發展,卻始終沒有足夠的智慧從塵世紛擾中脫離出來。就像我明知道仇恨只能讓自己萬劫不復,卻還是讓它成為了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真的很可笑啊。

其實我和妍都是蠢人,都明知道自己錯了,卻抓住這錯不肯放開,最後只能沉淪墮入無邊苦海,就算佛祖的慈航也救不起我了。

逆天,妍付出的代價是生命,那我呢?我這個違逆天意活下來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我竟有些期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