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種心死的冷嘲。
“也是殿下您的孩子。不過如今殿下迎娶太子妃,水兮自知多餘不敢高攀。然幼子無辜,殿下難道真的不認自己的孩兒?”
雲墨似乎輕笑了一聲,忽然身影一閃迅疾掠了過去。洛水兮眸光微動,剎那避開,雙手更是護著自己懷中的嬰兒,似乎害怕他對自己的孩子動手似的。
“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雲墨站在原地不動,目光淡淡而溫涼的看著她。
“你既說著孩子是本宮之子,今日也是為認父而來,那為何又對本宮如此避如蛇蠍?”他笑意悠悠如水流淌,像月下青松劃過的一縷風,淡淡溫和又透幾分沁涼,滲透骨髓,令人從頭到尾的冰寒膽顫。
“再怎麼說,這天底下可沒有不許父親探視自己孩兒的事,你說對嗎?”
街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時也沒空去害怕洛水兮到底是不是妖怪了,只想著這場好戲該如何收場。
洛水兮眼神微閃,似探究也似訝異最後沉澱眼底一抹清色。
“殿下會承認這個孩子麼?”
雲墨依然在笑,但只有洛水兮知道他眼中笑意不達眼底,而眼眸深處,是入骨的寒涼,以及微微不可查的森涼殺意。就像上輩子那樣,他總是那樣漫不經心而溫潤的笑著,眼底深處卻藏著看不見的殺意和毀滅。
想起上輩子的經歷,她不由得心神一緊,對他的防備更深。
“你說與本宮是去年相識於南陵?可南陵那麼大,你是在何處見過本宮,又是哪一日?雖然本宮自覺記憶尚可,但對某些事,記性卻是不大好的,還請姑娘明示。”
簡直睜眼說瞎話。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雲墨一出生就是神童,天生過目不忘,這麼一個絕世美人,但凡見過,又豈能忘記?
不過那句某些事,還真是意有所指啊。
無論歷史如何更替發展,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改變不了人們八卦的本性。尤其如五君子這等名人,有些桃色傳聞更是為人津津樂道。不過雲墨向來清高不與任何女子有過多接觸,人們便是想給他身上新增什麼風流傳聞,也找不到空子鑽啊。況且人人都知道他雲墨愛妻成痴,除鳳君華以外的其他女人,他壓根不會多看一眼。那某些事,自然不在他應該存在記憶之中和放在心中的範圍之內。
罵人也是要講藝術的,不帶髒字卻又暗含諷刺輕蔑的罵人才是真正的藝術。
好在洛水兮向來十分有教養,被雲墨這樣拐彎抹角的諷刺也不生氣,臉上反而多了幾分歡喜的笑容,似乎終於被心上人記得而十分開心,又因他的無視而帶三分落寞,夾雜在那種柔美青蓮的容顏上更是楚楚動人而輕靈婉約。
“殿下忘記了麼?去年五月初,在南陵…”
她話未說完,雲墨忽然一拂袖,一縷若有似無的氣息朝著她懷中的孩子襲擊而去。她聲音戛然而止,隨即輕呼一聲,身子一個旋轉便躲過那一絲煙霧,落地的時候已在數步之外。她抬頭,目光震驚而震痛。
“你…”
街上百姓原本看見他出手,神情都十分驚訝,不過一看這女子身手了得,也著實驚豔了一把。
雲墨淡淡一甩衣袖,依舊漫不經心從容不迫。
“本宮確信未曾見過姑娘,又何來孕育一子之說?”
洛水兮眯了眯眼,幽幽道:“殿下如今既娶嬌妻,自然是將小女子忘得一乾二淨。”她嘴角噙起淡淡諷刺,“難道殿下還想要滴血認親麼?若真如此,小女子倒也不怕。不過若真證實我所言不假,殿下可有想過咱們的孩子今後該如何做人?”
“你是你,我是我,別說‘咱們。’”雲墨淡淡打斷她的話,“能對本宮說這兩個字的人,只會是本宮的妻子,你不是。”
洛水兮滯了滯,鳳含鶯忍不住想笑。雲墨果然任何時候都不忘挖苦諷刺別人,江山易改,他毒舌的本性卻是難改。她湊到轎子旁,對鳳君華低聲說道:“姐,你就在裡面好好坐著,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姐夫會解決的。”
鳳君華嗯了聲,她相信雲墨。他既然敢放洛水兮入東越,就一定有應付的方法。她現在算是明白了,如果她剛才衝出去,一定會忍不住對洛水兮出手。到時候洛水兮會用孩子做擋箭牌,所有人都會看見她殺了那個孩子。到時候所有真相都會淹沒在屍體與鮮血裡,留下她永遠也洗不掉的罪惡和黑鍋。
今日的婚禮,也終將落敗。
洛水兮完勝。
果然是好計策。
雲墨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