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舉死於某種巨大凶猛的貓科動物爪下,那麼,彼時的怪物與這裡的怪物,是否有什麼共通之處?方星沒有說錯,一切疑團的真正答案就隔著一層窗紙,等待我們在靈光一閃的剎那去捅破。
“它中了我十四顆子彈,大概會退避一陣,下一次——”黎文政向門口走來。
一瞬間,我感覺到了危機的猝然降臨,霍的垂手,彈指間連發八刀,激射半空中彈落的那團黑影。
“砰砰”,方星射出兩顆子彈,但卻全部落空。
黑影不偏不倚落在黎文政肩上,隨著“嗚嗷”一聲怪叫,它的四隻爪子已經從黎文政的前胸、後背上同時插了進去。如此兇悍的一擊,就算黎文政是鋼鐵鑄就的,也只能承受撕心裂肺之痛了。
方星靠向我身邊來,舉槍瞄向怪物的頭頂。
那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巨型黑貓,體長約有兩米,除了一雙碧瑩瑩的眼睛外,從頭至尾一片漆黑。
黎文政的雙手緩慢下探,抓住霰彈槍的槍柄,吃力地抽出來,然後反手上舉,頂在黑貓柔軟的腹部。黑貓的一擊太過凌厲,讓他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從沒見過這種動物,任何資料圖冊、任何生物圖譜裡都沒有它的印象,只能籠統地認為,它是一隻被放大了數十倍的黑貓,與巫師抱著的那隻應該屬於同類。現在,它殺傷了黎文政後,冷森森地盯著我和方星,隨時都能發出第二波突襲。
“不要開槍,它的閃避速度太快。保留子彈,儘可能地射擊它的眼睛和喉嚨。”我移動腳步,先把方星擋在身後。
貓科動物的身法移動非常輕妙,我的八柄飛刀無一中的,指尖挾著的飛刀也就不必再次嘗試了。
“你們……走……快走,快走……”黎文政艱難地囁嚅著,掙扎著從黑貓腹下探出頭來。他已經無力支撐肩上的重負,踉蹌著靠在一輛吉普車的車門上。現在,他的右臂肘部得到了門把手的支撐,食指終於能夠艱難地開始扣動。僅有一點五厘米的扳機擊發行程,他竟然費了十幾秒鐘還沒有完成。
現在,最佳的撤退途徑是關閉鐵門,然後飛奔著去會合無情與巫師。但是,逃過這一劫,以後呢?這貓形怪獸殺了黎文政,很可能追隨而來,襲擊剩餘的倖存者。正是因為有了空調通風口的存在,才導致了任何一個房間都不是絕對安全的,那東西完全可以從管道內縱橫來去。
我很希望黎文政能成功地射出那顆子彈,至少能在怪物腹部轟出一個大洞來。
怪物驀的揮爪,鋒銳的指甲上帶著黎文政身體裡的淋漓鮮血,飛速地將那支霰彈槍奪走。黎文政大叫一聲,胸口已然被撕裂了一個條形大洞。他說得沒錯,怪物似乎明白霰彈槍的威力,也懂得黎文政要做什麼,才會出手奪槍。
方星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她的槍膛裡還有四顆子彈,務必要留到最需要的時候。
“沈先生,咱們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看著他死?”她強抑著心裡的恐懼,雙手交替握著手槍,顯然是怕神經僵硬麻木,影響了接下來的自救射擊。
怪物拔出了插在黎文政後背上的爪子,抓住霰彈槍的另一頭,緩緩地擰動。長槍被扭成了麻花,然後便飛到角落裡去了。
“它能看懂人類的動作含意,是不是?”方星驚駭地低聲叫著。
這一次,黎文政必死無疑,巨大的傷口裡倒撞出白森森的骨茬來,鮮血一直在洶湧流淌著。
“沈……沈,給你……給你……”黎文政左掌一翻,掌心裡出現了一隻撲克牌大小的遙控器。他拼盡全力屈指一彈,遙控器向我這邊飛來,吸引了那怪物的冷冽目光。
“炸死……它,炸死……”他臉上帶著決絕的悲涼,按照他佈置在藏寶庫裡的炸彈威力,能夠把這裡所有的車子化為廢銅爛鐵,灰飛煙滅。然後,他和貓科殺人獸同歸於盡,一起長埋在鬼墓下面。
我抓到了遙控器,但卻狠不下心去按那個引爆按鈕。
“沈,快——”黎文政驀的振奮精神,雙手抓住吉普車的把手,站直身子,把已經碎裂的胸膛高高地挺了起來。
“你,下不了手?”方星理解我的心思,在我手背上輕拍了幾下,黯然長嘆,“不過,總得有人犧牲,對不對?”
炸彈威力太大,冒然引爆,只怕會造成鬼墓下面的大面積坍塌。同樣的例子,在近現代建築史上能夠找到很多。還有,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希望能把黎文政也帶出去,而不是任由他做出最大的犧牲。
“準備射擊,目標,怪物的眼睛。”我迅速下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