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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當年的老杜,的確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儻,至今娛樂圈裡的半老徐娘們提起他,仍舊心蕩神馳、嚮往不已。我不能不暗自感嘆歲月的殘酷,竟然將一塊美玉,摧殘侵蝕成了無人問津的頑石。

“嘿嘿,小沈,我覺得,那個小傢伙的命好像不太容易保得住呢——”老杜驀的睜開眼睛,換了一副陰沉嚴肅的表情。

我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這一點非常出乎老杜的預料:“怎麼?不相信我的判斷?”

鴿哨聲停了,那群鴿子也消失在大片的金色霞光裡,隨著市聲漸漸開始喧囂,港島又開始了嶄新的一天。

老杜取下嘴角的菸捲,忽然有所頓悟:“小沈,你剛剛一直在看小傢伙的掌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默默地點頭,老杜立刻明白了:“斷掌紋?你看到了斷掌紋?”

像他那麼聰明的人,往往在極其複雜的問題前面,一語中的,準確無比。

“老杜,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醒你保護他的腦部結構嗎?就是怕你自作主張,為了讓他活下去而做某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生理性破壞。他的掌心裡有一道弧線斷掌紋,而且是被相術師們稱為‘十面埋伏’的形狀,橫向切斷了手心裡所有的天、地、人、君、親、師六大命脈,基本可以斷定,他是沒法活過三十歲的。”

我反覆觀察過三次,達措的掌紋的確晦暗之極,絕對至兇無比。

老杜舉手撓著頭髮:“三十歲?我覺得,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很可能活不過六個月。在決定用‘吸血神蟲’替他療傷之前,我看了一眼替他自動拍攝的腦組織圖片,顯示在他的大小腦之間,有一顆脆弱無比的血瘤,直徑超過兩厘米。當他的腦部結構迅速發育時,厚度不斷增加的骨骼,勢必對血瘤造成擠壓,一旦破裂,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腦部腫瘤,無論惡性還是良性,幾乎都是醫學世界裡的絕症。老杜的X光片機,技術非常先進,他說的話,更是病情確診的金科玉律。

我點點頭:“老杜,你說得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對他的腦組織發育程度抱著很大疑惑對不對?”

這一點,很容易解釋,當達措恢復前生的活佛記憶時,心智發育、腦部發育都會超過常人幾百倍。以老杜的水平,一眼就能發現。

老杜大口吸菸,並沒有接著我的話題說下去。

同是醫學高手,對於同一個病人的診斷,不會相差太遠,我甚至能猜到,如果不是我事先提出保護達措的腦部細節安全,他甚至可能馬上實施開顱切除手術,在我重新回到達措身邊之前,把那個血瘤摘除掉。

靈童需要活佛的記憶,否則,他便空有靈童之名,而無法為本教做出任何貢獻,成為不折不扣的傀儡。現在我無法斷定,血瘤的存在,是否正是前生記憶的體現?

其實到目前為止,人類醫學對於體內的微迴圈系統、智慧運算系統所知甚少,根本沒有足夠的研究資料和臨床經驗。所以,我不會允許老杜向達措開刀,以免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老杜,病人的身份非常特殊,他是藏教的轉世靈童,身體結構有別於正常孩子。我只希望咱們怯除他中的毒,接下來有什麼發展,慢慢觀察,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可以嗎?”

我打破了沉默,病人是我送來的,我必須得保證不要節外生枝。

老杜回身向大門裡望了一眼,深深地皺著眉:“靈童?但我沒有更妥當的辦法阻止那顆血瘤的破裂——小沈,治標還是治本,抑或標本兼治,現在就需要確定下來。要想保住他的命,開顱、鐳射穿射絕對是唯一的手法,在他的毒血排除乾淨之前、大約四十八小時內給我確切通知,否則我會用自己的原則辦事,嘿嘿,這是我的地盤,客不欺主,理應是我說了算對不對?”

他的鷹爪怪手在我肩上重重一拍:“總之,你送了兩個活人進來,我就要你帶他們活著離開。死掉任何一個,都是給我老杜砸了招牌,懂嗎?”

就像性格古怪偏激的梁舉一樣,老杜同樣奇怪地遵循著某些特定的人生準則,在他手底下有人死亡,會讓他無比鬱悶。

“我懂,不過,每個人的情形都不一樣,特別是這個叫‘達措’的孩子。老杜,辛苦你了,叫他們用點心,我希望達措離開時,只留下毒素,渾身連根汗毛都不要少。”在跟老杜的交往過程中,我從來沒有如此囉嗦過,只在達措這件事上是個例外,因為他的生死關係到教派的存亡,更能揭示出那塊石板畫上的秘密。

3死亡讖語(下)

老杜凝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