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姐姐,你去前院,見的是姚少爺,還是姚少爺身邊的丫鬟?”
最難堪的話都說完了,月嬋反而變得落落大方,笑道:“剛好六公子纏著姚少爺教拳腳功夫,奴婢見的是姚少爺。”
既然楚回塗也在,姚長雍會說出這種話也就不稀奇了。
金穗琢磨了會兒,決定還是跟黃老爹說一聲好,恰好曉煙要回一趟堂叔父家拜別,第二日才會回來,就讓曉煙帶個話過去。
不知是為這個事兒,還是因為啟程之事,當晚金穗睡得不大踏實,一大早曉煙來回話:“姑娘,老太爺說沒大礙,等領了月例,直接從月例裡慢慢扣便得了,沒有白用姚少爺東西的道理,也沒有白丟了東西的道理。”
金穗便不再糾結了,讓丫鬟認真收拾,因之前大部分都是收拾過了的,打包起來一天的時間也儘夠了。姚長雍是不會再把東西帶走或變賣了,楚王府也看不上這點子東西,而黃老爹儉省慣了,即使在外面酒樓裡吃飯還要打包,別說這些值錢的東西了。
金穗對月嬋道:“月嬋姐姐,既然爺爺說以後拿咱們家的分紅來抵,你讓木蘭把東西一件件記清楚了,造個冊子,將來也好有個底。”
月嬋忙應了一聲:“姑娘想的很周到。”對金穗的看法也換了個樣子。
往先她還不是黃家丫鬟的時候,事事能做金穗的主,成了金穗的大丫鬟,管著金穗的一應大小事,因存了討好主子的心。更在乎主子對自己的看法,因此做事反而拘束了許多,遇到兩難的事情會下意識地問金穗,倒是沒料到金穗回回都能拿主意。
之前她對金穗的認識是能拿主意的人,如今則是有主見的主子。
這讓月嬋對金穗從心底存了一份敬意,不僅只當她作小女孩來看。
金穗便問曉煙:“曉煙。你昨兒回去,家裡叔父怎麼說的?”
“世子妃娘娘的決定,叔父能說什麼?只問奴婢以後方不方便寄銀子回來罷了。”曉煙提到叔父時神色很冷漠,只淡淡的。原本她有這一夜的假是府裡管事特意批的,並非她自己請的假,回去不過是走個過程。
金穗便不再問了。她還以為曉煙對她堂叔父念著舊情呢,既然曉煙沒了牽掛。她就沒了拐賣兒童的心理障礙。
收拾東西並不需要金穗監督,月嬋知道的比金穗還清楚。金穗怕再出了昨天那種事兒,只管躲在屋子裡,直到將近晌午時垂柳來請她去吃踐行宴,同桌的有楚世子妃,鄭文婷和楚回塗三人。金穗把這幾天和黃老爹出行時順手挑的給小孩子的玩意。送給了楚世子妃。
到了鄰近傍晚,楚回塗親自送來一盆曇花:“是玻璃房養出來的,養花的娘子算準了是今晚開花。黃妹妹要是半夜裡能起得來,瞧瞧曇花也好。”楚回塗眼角略紅,放下花,就自己跑了,嘴裡說著姚四哥叫他去下棋,不敢誤了時辰。
金穗不過只那麼一星半點的感傷,謝過了楚回塗,等楚回塗跑得沒影了,就低頭去看仍是花苞的曇花。月嬋喚了兩個小丫鬟夜裡守著曇花,橫豎她們是不出行的,也就沒大礙。倒讓金穗看了一回所謂的“曇花一現”。
眼見五六朵曇花相繼緩緩綻放,金穗被這種奇景折服,她對少年時代的楚回塗的印象就定格在了,為了瞬間輝煌而綻放的黑夜生命上。
第二日天還沒亮,月嬋就喚醒了金穗,剛匆匆吃過朝食,就有姚長雍的七八個小廝在婆子的帶領下進來搬東西,行李由月嬋交接,珍眉、曉煙等人扶著金穗上了馬車,直奔碼頭。後面的事根本不需要金穗操心,她直接被送上了大船,待了片刻,外面的人送完行,黃老爹就上來了。
因金穗一直待在船艙裡,她便錯過了楚回塗張望的身影。
楚世子見楚回塗心不在焉,拍一把他的肩膀:“你姚四哥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
楚回塗忙回神,尷尬地摸鼻子,說道:“好容易有個妹妹陪我玩,卻要走了。”
“沒出息!”楚世子哼了一聲,笑容淡淡。
楚回塗不敢頂嘴。
“小六何必在意,楚伯母馬上要給你添小弟弟小妹妹了,到時候不是有了玩伴?”慕容霆摸他腦袋笑道。
楚回塗忙躲開了:“那怎麼一樣,等那小不點長大,我早不愛玩鬧了。”
“你要是不愛玩鬧,我才要燒高香呢。”楚回塗對愛子頭疼的很。
楚回塗就瞧了一眼姚長雍,姚長雍卻抱拳道:“楚伯父多上些心罷了。時辰不早了,楚伯父就請回吧,耽誤這些時候已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