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來得極快,從公孫二孃出手,到她打秋漸濃一記耳光,都不過發生在傾刻之間,,誰也來不及阻止,甚至連看都未及看清楚。邵天衝等人霍然立起,向那席人怒目而視,秋漸濃身邊的四男四女也蓄勢待發,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凝肅。酒樓中其他客人見勢不妙,悄悄地結了賬都不聲不響的離開了酒樓,酒樓老闆和小二嚇得躲在後堂,不敢出來多事。
秋漸濃見公孫二孃面不改色,心下也不由暗暗稱奇。他以一種特殊的分筋錯骨手法拿人脈門,向來所受之人無不痛得涕淚俱下,哀號求饒,可今日這少女卻一臉倔強之色,絲毫不現哀告求饒之意,甚至哭喊痛楚之色也無。那種奇痛越來越深入骨髓,在公孫二孃眼中,秋漸濃那張微帶笑意的臉已變得如惡魔一般可怕,手腕有一種似乎已然斷了,卻又未曾真斷的感覺,痛楚由手臂傳向全身,周身漸漸發麻,如同針刺。她漸漸忍受不了這種痛楚,眼前已經發黑,只得緊緊的咬著下唇,狠狠瞪著秋漸濃。在她眼中,那張臉由近漸遠,又同遠及近,漸漸模糊不清。汗水順著額頭而下,只有一股過人的意志苦苦支撐著她。
秋漸濃仍握著公孫二孃的手腕,公孫二孃坐在他膝上,二人相視而看。邵天衝等人背對公孫二孃,無法看見她臉上有何表情,只見秋漸濃一直笑意未減,從姿態來看,倒似乎是一對調情的男女。雙方的人都僵持不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東方明耐不住性子,已叫了起來:“公孫二孃,你他媽的在玩什麼花樣?坐在那兔兒爺腿上快活得緊麼?老子瞧得氣悶,快給我回來!”公孫二孃現在正在水深火熱之中,連回答的力氣也沒有了,以她平素的性子,早已回罵過去,但現在如何能開口?那幾名青年男女卻已按捺不住,紛紛叱罵道:“你這醜八怪嘴巴放乾淨些,什麼兔兒爺?”要在平日,他們早已動起手來,但今日沒有主人示意,他們卻不敢輕易亂動。秋漸濃素來待他們嚴厲苛酷,擅作主張者身受之苦,生不如死。
裘好笑道:“公孫大妹子,你可風流快活,姐姐我卻等得不耐煩了,你還不快快回來?”她和東方明最粗心大意,竟看不出公孫二孃受制於人,以為她自己不願回來。公孫二孃正要昏過去之際,忽然覺得手腕一鬆,痛楚全消。這徹骨之痛,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便似什麼也未發生過一樣,她呆得一呆,只覺全身發軟,一時站不起身,低頭一看,被握過的右手腕上一圈青紫烏黑,她用左手託著右手手腕,一雙明眸狠狠地掃向秋漸濃。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黑白尤其分明,清澄如水,睫毛忽閃,白起人來別有一股風情。
秋漸濃看著覺得十分有趣,眼前美人在抱,焉有不一親芳澤之理?伸手一攬她的纖腰,順勢在她臉上親吻一下,哈哈一笑,道:“好香!”他身邊那些隨從似乎看慣了他這般舉動,絲毫不以為異。邵天衝等人臉現怒色,又待出手。
公孫二孃怒極,一口痰呸地向他吐去,秋漸濃側臉閃開,笑道:“何必這麼兇呢?你也不算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能得我親一下理當覺得榮幸才對,想求我一親芳澤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你還不識好歹……”聽他言下之意,被他輕薄了一番還理應覺得與有榮焉才對。
公孫二孃憤怒已極,頭一低,冷不防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秋漸濃冷不丁的肩上一痛,“哎喲”了一聲。公孫二孃見他眉頭一皺吃痛的模樣,一時間便忘了自己剛才所受的痛苦與屈辱,“格”地一聲笑出來,又狡黠又得意地看著他。
秋漸濃不由一呆,想不到這女子如此胡攪蠻纏,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竟能動用到牙齒作武器,哪裡有半分美女風範?他卻不知公孫二孃出身市井,乞丐混混那些打架撒潑,手抓牙咬的一套原本最是拿手。
這時公孫二孃自覺已能動彈,一躍而起,逃回座中。她膽子雖大,卻也不敢再逗留在秋漸濃身邊了。
裘好笑道:“公孫妹子,你可真有福氣,要是我被他親一下,死也願意。”凌葉子面上一紅,她是大家閨秀,生性靦腆,聽不得這等粗俗言語,低聲輕斥:“裘姐兒,不要胡言亂語。”公孫二孃撫摸一下面頰,發現兀自滾燙,罵道:“十三點,你這麼喜歡,自己幹麼不送上去讓他親一下?”裘好笑道:“我倒是樂意,只怕人家不願意呢。”
邵天衝陰鬱著臉,沉聲道:“別說瘋話了,咱們走。”扔下一錠銀子,當先走出店門,頭也不回。他心中著實盛怒,但看見秋漸濃的出手,自知遠非其敵,況且他身邊還有一群武功不弱的隨從,即便想討回公道,也絕無可能。何況公孫二孃也並沒有怎麼吃虧,雖然被輕薄了一下,卻也打了對方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