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溫和,並無惡意,方才將披風掖了掖,道:“公孫姑娘真是個好心人。”她看了秋漸濃一眼,神色頗為悽楚,垂下了眼瞼,悽婉柔弱的風致頗令人生憐,公孫二孃雖是女子,卻也不禁看得發呆,心想:“我若是男人,也會為她發狂,可惜這麼標緻的人兒,命運卻如此多舛。其實那件事上她未必便有多少錯,唉!”她出了一會神,才轉身離開。
秋漸濃望著她,問道:“你跟她說什麼?”
公孫二孃一邊拔著他身上的針一邊道:“你擔心我會說什麼?難道我會去質問她當年的事?不過我倒是覺得你真應該問個清楚,那件事畢竟與你孃的死有關。”
“還有什麼可問,當年都問過了。”他冷淡地道。
“可是我覺得很不清楚啊,她怎麼會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呢?他們之間是怎麼開始的?她究竟為什麼會那樣做?我覺得她對你念念不忘,沒理由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秋漸濃沉默良久,說道:“事情既過去了,就不必再追究了。她心裡怎麼想,對我而言也不重要,就算當年尚有隱情,時光也回不去了。”
“你不問我去替你問啊,我不相信你不想知道。”
秋漸濃一把拉住公孫二孃的手腕,嘆道:“你別多事了。”他回想著當年說道:“她說最初她是為人所迫,她從不認識他。可是他們之間……他們之間的關係持續了月餘,她竟然一直瞞著我。嘿嘿,如果說最初是事非得已,那後來又如何解釋?如果她只是失身,那並非她的過錯,可是她卻一直隱瞞那件事。難道夫妻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相待?難道那便是我與她之間的信義?她也曾誓言矢志不渝,相約白首,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虛言——”他看了顏若朱一眼,如花容顏依舊,但竟再也找不著當年為之傾倒的激情。
公孫二孃無言,緊握著他的手。
顏若朱自然並不知道他們在談論自己,她只是低著頭,實在不想再面對任何人。她心中恍惚地想:“那一年,他在洱海月下泛舟,圓月就那麼映在波光水影間,他便在銀蒼玉洱之間,琴音自他指間流洩,像蒼山下的清溪水流一樣好聽……他執著長劍救我的一剎那,便像傳說中的卡瓦格博一樣,那麼英武,那麼好看……”她的淚水怔怔流了下來,“他稱讚我的容貌比洱海的色、蒼山的雪、上關的龍女花更美……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他現在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從前我不知道活著是這麼痛苦的事,每一日都好似在刀尖上捱過。”她抬起頭,朝秋漸濃的方向看去,聽見公孫二孃正笑吟吟地看著他,一臉愛嬌的模樣:“我餓了,為了趕路,自入了雪山這一片,我就沒吃過東西,現在肚子裡空空的……”她聽著撒嬌的話語,心便碎了。
秋漸濃道:“你怎麼趕這麼急?現在困在山谷中,哪裡有吃的?”
“那怎麼辦?你大師兄說七日後再來,莫不是想將我們全餓死,變成冰棒?嗚嗚,冰凍乾屍一點也不好玩。”
“那倒不會,這裡的人多半是一派之尊或江湖名士,若將他們全困死在此,我大師兄縱然收服了整個中原武林,也是十分無趣。他既說七日後再來,必然會設法叫人送食物來。”
“等他送來,我怕也死了一半了。”公孫二孃手按著肚子抱怨道。“我好餓,我想吃東西,我要——”
“你不會又想吃湖州粽子吧?我可變不出來。”
公孫二孃看著他笑道:“湖州粽子是吃不到了,我沒東西吃餓狠了就會吃人,你讓我咬一口……”說罷低頭在他手中背上咬了一下,笑得花枝亂顫。
“喂,你是哪座山裡的野獸,連人肉都吃……”
兩人說笑間,發現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山谷口,也轉過頭去,見一個少女當先從谷口走來,身後十餘人拖著雪撬,雪撬上架著乾柴、食物。那少女舉止閒雅,細碎步子踏在積雪上,腳印甚淺。走近前,才見她堪堪及笄之年,一張清水鵝蛋臉兒,透著一股遠山的冷秀。那少女剛在山洞前立定,已有人喝道:“你是誰?”
那少女答道:“我叫青靈兒,是來給你們送食物的。”她揮一下手,身後十餘人將雪撬中連同食物乾柴放下便走出谷去。眾人注視之下,那少女臉上卻毫無慌亂之色,行止合度,頗不尋常。她橫掃了眾人一眼,向秋漸濃走去,如漢女般祍襝一禮,喚了一聲:“小師叔。”
秋漸濃一怔,道:“你是靈兒?我離開師門時你連走路都還有些蹣跚,想不到轉眼這麼大了。”
青靈兒道:“我常聽娘念著小師叔,可惜她不能來看你。”
“多謝你送食物過來,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