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憂第一次見到皇帝,一雙金繡的雪鞋,精緻的繡工,細龍盤繞其上,栩栩如生,無憂壓下心頭的惶恐,抬頭看著眼前的皇帝,不惑之年,兩鬢微微發白,身體精瘦,卻絲毫不顯頹廢,眼神睿智,整個人顯得威嚴懾人。
“參見皇上!”無憂斂了心神拜了下去。
“你就是蘇無憂?”皇帝的聲音低沉而聽不出絲毫的波瀾,無憂卻無端的發冷,原來就頭痛欲裂,在聽見皇帝的聲音這一刻,更是痛得無法自制,似乎有人拿著細針,在她的太陽穴處細細的刺著,鑽心的痛。
膝下的冰雪,冷汗的氣息,透過棉服,傳進身體,連心肝肚肺凍成了冰塊,她掙扎起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咬住下唇,站了起來,低著頭,等候皇帝的問話。
翠閣朱欄,樓高雪白,風如刀,飄落的白雪已然停息,皇帝瞧了她低眉垂首的模樣,眉心深鎖,一言不發。
無憂的心一直沉,一直下沉,皇帝默默的站著,無憂靜靜地跪著,寒風如刀,狠狠地刮在臉頰硬生生的發疼,吹得她髮絲飛舞:“民女蘇無憂參見皇上。”她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帶著絲絲顫抖。
“三日後,太后賞雪晚宴後,朕會下詔納你進宮。”
無憂雙腿一軟,就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然後,立馬兒跪直身子,驚駭的忙著拒絕:“皇上萬萬不可,奴才只是一介民女,怎麼……”
皇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開口:“你平息鼠疫有功,朕納你進宮,會給你一個名分的。”冷然的環視四周一圈:“朕會封你為雪才人。”
雪,多麼可笑的字眼,遇光則化,皇帝這是在告訴她,她即將面對的命運嗎?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忍受這一切?
無憂面如死灰驟然沉默,盯著一臉冷寂,酷寒的皇帝,喉嚨裡竟連任何聲音都不能發出。
一旁的公公見此情況,出言提醒:“還不謝主隆恩?”
謝主隆恩?
無憂不自覺地心頭,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此刻她心頭大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抬頭弱弱的看著皇帝:“民女頑劣,愧對皇上的隆恩,實在當不得皇上如此厚愛!”
“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不用朕來教你怎麼做吧?”他話中的深意,只是換的無憂不言不語,他說的她又怎麼會不懂:坐上皇位的人真的不簡單,三位皇子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對她已經有了過多的注目,這是皇帝不允許的,只怕她那日和七皇子的假山洞穴的事情已經被人發現,傳到了他的耳裡,而二皇子自殘之事,怕是他也瞭然於心,為了斷了這二人的念想,他索性將她納入後宮,只要她成了他的女人,不管他們有什麼心思,只怕都要放棄了。
皇帝果然是皇帝,他不殺她,卻用了比殺她還殘忍的方法折磨她,而且還不讓這兩位心生怨念,殺了她,定然會讓這兩人心生怨恨,但納了她,卻只會讓這兩人萌生退意,因為天下沒有兒子和父親爭女人的道理。
或許,等兩年兩位皇子連她這個人都記不住了,而她也會徹底的消失在皇宮,消失在這世間。
真的是好計謀,果然不愧是將國事處理的井井有條的皇帝,對付她這樣手無寸鐵的女子,還真的屈了他一國之君的才了。
無憂心念已定,眸光迎向皇帝毫無熱氣的冰眸,她暗暗冷哼,挺直的脊背,露出她不輸於男兒的氣勢,天子又怎樣,只要他有了顧慮,她就可以掙脫他的網。
沉默片刻後,囁嚅:“民女愚昧,請皇上明示。”
他劍眉微挑,眼角一抽,利芒掠瞳而過,冰冷的神色越見冰寒,清冷寡情的眸子一直將無憂深鎖:“乖乖接旨,或是自動消失。”
無憂此刻忘記了害怕,她竟然抬頭微笑,嬌媚的讓見慣各色美人的皇帝都有了片刻的恍惚:“皇上,民女就怕二皇子不樂意。”
“你很大膽。”語氣中是殺意漸起。
“民女膽子不大,是二皇子的膽子大。”無憂的聲音漸漸的高昂起來,且有了幾分強硬;:“二殿下親口許我正妃之位,此等深情,民女豈能相負?”
兒子不能搶老子的女人,老子同樣也不能搶兒子的女人,這麼簡單的道理,無憂懂,相信身為明君的皇帝更清楚。
“你真是太大膽了!”殺意已經撲面而來,無憂藏於袖中的手一緊,假裝沒有聽出皇帝的暗指輕輕叩頭:“民女自幼膽小,實則是二皇子情深意重,民女不敢有負二皇子,請皇上成全!”
她頓了頓,努力做出最乖巧,最順從,最溫和,最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