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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長信宮後寢——
長信宮竇太后的寢室的外間,母女倆靠坐在一處,喜滋滋說些個私房話。
竇太后指指西邊的方向,發問:“皇后……何如?”
“母親,西殿,萬事俱備。”館陶長公主很隨意地笑著,告訴母親她萬事料理清楚,用不著操心。
“西廂殿,西廂殿……”竇太后掂量掂量,搖搖頭,淡淡說道:“何如‘長秋殿’?”
按竇皇太后的意思,長信宮的西殿雖然堂皇恢宏,也與皇家正嫡地位暗合,卻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長樂宮城如許多空著的宮殿,撿座離長信宮近些的安頓兒媳婦,既照顧得到又免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侷促。想來,薄皇后恐怕也更願意住開去,而不是象現在這樣和婆婆大姑子混居吧!
“母親,聖後嗣為重呀!”長公主擺出事先想好的事,規勸母后。
薄皇后若只僅僅是進長樂宮休閒小住,自然是另居一處為好。但現在情況有所不同。
劉榮生出來就是長子。慄姬作為皇長子的生母那麼多年,後來又晉級成了皇儲母親和眾人眼中的未來皇后,就是再蠢再鈍,手下投奔去的勢力也只會多不會少。沒見薄皇后在未央宮中已被擠兌得幾乎寸步難行了嗎?
長樂宮的人雖與未央宮裡的不同,可難免沒貪‘長遠’富貴的靈巧人,萬一被收買了……
長樂宮城中,屬長信宮中人最忠誠最可靠。與大漢皇太后共處一個屋簷下,防備和管理都容易些,雖說的確有很多不便,但既然接皇后入太后宮的目的是為了產子——安全生下皇帝的嫡子——在這個大前提面前,舒適度就必須退避三舍了。
“嗯……”竇太后畢竟是宮闈中闖蕩出來的,哪裡會真不明瞭其中的彎彎繞繞,聞言並不堅持,只輕輕笑道:“然……委屈阿嬌矣!”
說到女兒,館陶長公主好不開心:“阿母,阿母,阿嬌呀……喜甚!”
她們的嬌嬌寶貝對薄二母搬進來樂著呢!非但幫著忙裡忙外,指揮佈置,挑選擺設,甚至還主動把秋冬季的嶄新被褥帷帳都貢獻出來,自己寧願翻去年的舊貨用。
歷數遍女兒的事蹟,長公主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晨起,阿嬌遣吳女伺奉皇后……”
“吳女?阿嬌……知恩,大善。”竇太后緩緩點頭。阿嬌小時候,薄皇后時不時帶一陣,也算照顧有加;阿嬌理所當然地與皇后舅母親近。
隔了一會兒,大漢皇太后問起薄皇后身邊的人都理順了嗎?
長公主眼中精光閃爍:“寧女史之外,皆不用!”
隨皇后過來的椒房殿侍從,只留下一個寧女,其他統統打發回未央宮。伺候的人,從竇太后和長公主還有阿嬌翁主身邊的資深侍女內侍中另行劃撥;日用所需的一切衣物器皿,也不用費事從未央宮搬來搬去了,全從長樂宮府庫中提取。
聽了種種的細節安排,竇太后摸索著戳戳女兒的額,故意拉長了語調道:“吾女,吾女……有心矣!”
“薄氏,薄氏,”當朝皇姐略略一僵,迅即身子靠向母后,泰然自若地說道:“二十餘年……如一日,事上恭,待下寬……”
竇太后好笑地拍拍長公主肩背,裝作沒察覺女兒的欲蓋彌彰。
劉嫖長公主臉一紅,上趕著又說:“……性仁慈,今天子膝下,封王者……過十數,殊不易也!”
“‘中宮’之賢……”
聽聞提及男孫的數量,大漢皇太后沉吟片刻,悠悠嘆息著讚歎:“以上古之後妃……薄後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姐劉嫖很認真地點頭,點頭。
不說別的,光憑劉啟陛下那十多個年齡成等差數列的活蹦亂跳皇子們,薄皇后就是無容置疑的善良主母——有德皇后。
“誠然,誠然……哎!阿嫖不知……”大漢皇太后竇氏頓了頓,暗淡無光的眼眸中彷彿籠上層薄霧,變得迷迷濛濛——其實,她這個做婆婆的也是猶豫了很久,最後是念在已故薄太后份上,才下的最後決心。
“祖……母?”長公主抿抿嘴,不予置評。
對長樂宮的上一任女主人——也就是自己的嫡親祖母薄太后——館陶長公主可沒什麼好印象。這位祖母喜園林,好遊樂,經常給皇帝兒子指派美女;其中,就包括後來引發很多麻煩的慎氏,還有梁懷王的生母。
那些年裡,椒房殿中的竇皇后帶著三個兒女謹小慎微、苦心周旋,日子過得累不算,還憋屈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