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家裡的兄弟們全成了平庸之輩了,如果說大哥、二哥還有可能是做出來的平庸,那麼五格可卻是實實在在的平庸。
不是說平庸就一定不好,在康熙朝皇子們相爭、互競儲位的時候,若是其他人家,為了避開黨爭、不被捲入而假做平庸,訥敏可能還會讚一聲聰明,可是烏喇那拉家卻是不同,自己可是四阿哥的福金,他們的立場在別人看來是早已經註定了的,還有什麼可避的?要避也是四阿哥避。與大阿哥和八阿哥恨不能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爭儲不同的,四阿哥面兒上從來都是隻管實心辦差、不攙和黨爭的,他們自也用不著烏喇那拉家會象大福金的母家和八福金的外祖家那樣跟著挨訓受罰。
訥敏在前世也想過這個問題,她覺得兩個哥哥或許在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裝平庸,可是裝得久了,到後來就成了真平庸,這或許是因為他們怕蹈阿瑪的覆轍,又覺得自己成了皇子的姻親,而會受到更多的關注,所以寧可無功也別有錯,一切都穩著來的好,但對康熙和雍正這樣愛才的人來說,平庸的本身就是一種錯,而穩和平庸也絕對是兩碼事。
而今訥敏重生了,自然是不想母家再平庸下去了,不是說要他們有多麼出頭,但也不能讓人家提都提不起,有一個能撐得住的母家,不管是對福金的自己,還是皇后的自己,那都是很重要的,烏喇那拉家是因族旺而出了皇子福金的,可在此之後一直到自己當了皇后,族中都再出不來頂楞的人,這怎麼能行?
只是訥敏重生過來的太晚,留給她的時間實在太少,只能是搶著有多少做多少,希望以她皇子福金的身份,可以讓家人至少是能認真的想一想她的話,等到歸寧那天,她再找機會加上一把勁兒,只要阿瑪和大哥有所觸動了,這事兒也就算是起了個好頭兒。
訥敏這邊只顧想著母家的事兒,沒注意彩輿已經又往前行了,等她回過神來,離烏喇那拉家應該也有些距離了,而離那個自己當福金時住了十多年,當皇后時又住了將近十年的紫禁城則是越來越近了,想到馬上就要再次見到那讓自己糾結了一世的人,訥敏的心思又開始浮動了起來,這應該是還魂回來所造成的後果之一,訥敏也感覺到了。
可能是在適應這個身體的緣故,現在的訥敏雖然還保留著以前的記憶和頭腦,但心理上卻在往回縮,本來早已經變淡了的爭勝和不甘之心也在開始往回升,讓她不至於什麼都無所謂,也不會看誰都覺得是小孩子,這倒也罷了,訥敏現在只希望自己別再有小孩子的衝動就好,要知道在皇宮之中生活,愛衝動可不是什麼好事。可爭勝和不甘之心,卻算不得是壞事,雖然不是自己要求的,但既然是已經回來了,訥敏自然是不想再走回以前的老路,而是要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努力,弘暉,那是她必要保全的,至於要如何對待四阿哥,訥敏的心思就有些複雜了。
訥敏承認,前世與四阿哥的慢慢疏離、漸行漸遠,其中不只是有他的問題,也有自己的問題,現在重新來過了,或者自己可以換一種方式去努力,能得到前世渴望而未能得的情愛當然是好,如果還是不行,至少也要得到他的真心敬重,再加上自己嫡福金和皇后的身份,弘暉只會是當仁不讓的儲君,更何況四阿哥本來就是很喜歡這個兒子的,在前世的時候,訥敏就常在想,如果弘暉一直都還在,自己和四阿哥或許就不會變成後來的相敬如冰。
在訥敏做著自己思量的時候,彩輿的又一次停頓驚醒了她,雖然前世今生自己都是呆在輿不得親見,但從她所熟記的婚儀程度中,訥敏卻知道,這應該是到了宮門前,眾人下馬、儀仗止步了,接下來自己的轎伕要重新換回內鑾儀校,再然後就是到達四阿哥所住的乾東五所中的三所殿前了。另外,訥敏還知道,其實皇上本來是想讓四阿哥住進二所的,卻被皇貴妃以“長幼有序”為由阻止了,所以三阿哥現在雖然因為沒有成婚還住在兆祥所,但二所卻已經被留出來給他了,至於頭所,當然是已經成婚的大阿哥和大福金在住。
彩輿進到宮中之後,要行走的距離說短不短,說長也不很長,在又一次感受到了停頓的同時,訥敏也聽到了外面女官的聲音,“四福金,要降輿了。”
“嗯。”訥敏輕應一聲之後,彩輿也穩穩的被放在了地上。
但這時候訥敏卻並不能出輿,在她馬上要開始去做那一系列的禮俗之前,四阿哥要先起個頭,表現一下他的箭術,在輿中聽得三聲響過,訥敏嘴角微微一翹,剛想著四阿哥雖對巡獵之事不很熱衷,但箭術還是不錯的,一片光亮就透了進來,即使蓋著蓋頭,訥敏也依然能感覺到的。
輿簾被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