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姬君漓!
初見時,她以為他是天邊的一朵浮雲,一抹月光,高貴得不能容於塵世,清冷得不能與任何人同列,令人覺得連碰他一下都是一種褻瀆。時至如今她才終於相信了原來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是男人就會有七情六慾。
她很高興,他動情的物件是她。
只不過……
“姬君漓,我好像,還很小呢。”
她的心很大。但是她必須承認,她才只有不到十六歲,這是事實。
姬君漓吻得忘情,陡然被她的一盆冷水澆下來,他撐起胳膊抵在她的耳側,聲音裡也不可抑制地帶著一份沙啞:“阿湮,是你自己撞進來的。”
“可是……”樂湮能感覺到,他是認真的,今夜,如果她答應了,他真的可能會在這裡要了她。
可是,為什麼?他難道一點沒準備把她介紹給他的族人嗎?
“漓,你不想讓你的族人接受我嗎?”樂湮靜靜地反問。
姬君漓眸色一痛,是她不成見過的軟弱,這樣的軟弱讓樂湮的心也跟著抽了抽,她情不自禁地抽出一隻手來撫上了他的眉稜骨,想為他把這眉心一絲褶皺抹平,可是突兀咯手硬是不能抹平。
他說:“阿湮,如果註定了你不能被接受的話,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欺負你。”
“欺負什麼?”樂湮的問題問得真的很純潔,這雙明眸一直閃呀閃的。
姬君漓語噎不想搭話,無奈地扶額長嘆,最後他強忍著起身,想鬆開樂湮,樂湮一直呆呆地看著他動作,整套起身的動作都慢吞吞的,和他一貫的風格很不一致。她的眼睛轉了幾轉,看了眼自己被他無意識扯落的雪白半臂,最後笑靨漾起:“漓,去洗個澡吧。”
他惱火地瞪了樂湮一眼,樂湮心虛地抱住他的胳膊,溫柔地蹭了蹭:“先去,等我長大了……”她忍著笑,在姬君漓愈發隱火的眸光裡,她強忍著笑話他的衝動繼續不怕死地說,“等再過一年,如果你的族人不同意的話,我和你私定終身好了。”
勇敢大膽,真像是她的風格。
姬君漓的怒火之外,沒出息地多了幾分甜蜜。唇角按捺不住地勾起來,他忍住那一絲躁動的火,長舒一口氣,最後平緩恢復過來,一雙眼眸恢復淡漠寧靜,幽深得如一片無妄的海。
“阿湮,我說的,要拿孩子當進姬氏敲門磚的事情,不是說的假的。”
“……”樂湮徹底傻掉了。
……
翌日,樂湮與李白相邀酒樓,李青蓮今日鬚髮飄然,白衣長袍,腰懸古劍,眸若冷星,卻疏闊不羈,看著耿介瀟灑,行止風流頗有古意。
樂湮坐在長椅上看著長身而立的白衣男子,託著粉腮出神,事實上,她確實是在出神,她在想: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喜歡穿白衣服啊?不行,我家漓每天一身黑的,看著挺鬧心,我回頭給他多做幾件。不,紅的白的紫的青的,一樣得幾件。
李白朗笑兩聲,將劍柄在樂湮的桌上敲了幾下,這幾下敲得實,聲響也大,樂湮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她微笑把手招來:“李兄請坐。”
來之前姬君漓再三叮囑強調,所以她今天走的路子不同。
沒有好酒不能牛飲,李白有點失望,不過既然結交了樂湮,他便認了這個朋友,從善如流地坐到樂湮的對面。樂湮不擺菜,也不上酒,只倒了兩杯清茶。
“李兄,實不相瞞,小女子拿酒與李兄,與李兄相識,其實是有所圖的。”
聞此言,李白的臉上並未出現樂湮畏懼看到的不悅,反倒他渾不在意地問道:“李白身無長物,有何可以圖謀之事?”
這麼豪爽大方的人物,樂湮果然沒有看錯,她捂著嘴清咳了一聲,想到姬君漓的囑咐,故技重施:“不如我與李兄打個賭吧。”
“什麼賭?”李白為人最是奔放,打賭一事倒也有幾分興趣,尤其在他的眼底,樂湮是個有意思的女子。有意思的女子提出來的賭約,想必也十分有意思。
李白在等著樂湮說完。
樂湮又幹咳了一聲,她現在拿不準李白的意思,但想到姬君漓再三的囑託,還是冒昧地說下去:“實不相瞞,小女子十分喜歡李兄的這柄劍。”
對月劍,上古遺物,劍柄的古藤魚形花紋隱然深邃,攜著喧囂又沉寂了千年之久的滄桑,說這話的時候,李白的手無意識地摩挲過劍尾,修長遒勁的手指微微使力,那光芒彷彿要溢位來,如玉之華,如霞之絢。
李白沉吟不做聲,在樂湮被消磨殆盡的失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