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楊昭。對不起。&ldo;為什麼道歉。&rdo;楊昭的手緊了一些,她的臉色還是平淡的,&ldo;那不是你的錯,那只是你的選擇。&rdo;她輕聲說,&ldo;只是你的選擇而已……&rdo;陳銘生的手回應了她。輕微的、緩慢的。楊昭看著他的眼睛,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知道了,他目光中的含義。他在害怕。這種害怕來源於很多,對已知的,對未知的。而這種感覺,被他自己歸總在一起,最後擰成一條叫叫告別的長繩,勒住了他的脖頸。楊昭抬起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陳銘生貪戀這種感覺,他的臉微不可察地向那隻手的地方靠了靠。楊昭感覺到了,她慢慢地笑了。她開著玩笑一般地對陳銘生說:&ldo;陳銘生,雖然我之前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我還得再說一遍‐‐&rdo;她緩緩靠近陳銘生,她聞到刺鼻的藥水味,她在那味道中,對陳銘生說:&ldo;你真是一個混蛋……&rdo;這一回,她看清楚了。他的嘴角的確彎了。他看著她,目光裡依舊有那麼一絲地不確定,可是害怕與恐懼,卻少了許多。他一直想要托起她,這是從前任何時間都沒有的感覺。他想要托起這個女人,他想要徹徹底底地擁有她。可是到了最後,他卻發現,是這個女人,撐起了他。雖然時間如此短暫,可她帶給他的力量,卻是無法形容的。她不善良,也談不上溫柔,可她拯救了他,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用另外一種更為突出而尖銳的東西。雖然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陳銘生用力地握緊手,但他的手猛烈地抽動了一下,沒有用出力氣。可他們的手依舊牢牢地扣在一起。她的手很乾燥,就像她的人一樣,冷冷的,淡淡的。只有在一種情況下,你才會懂得她熱烈的靈魂‐‐那就是你們同時敞開心扉。像陳銘生這種人,看著堅不可破,其實只是個包著硬殼的軟饅頭。任何的不堅定,任何的迷茫,都會拖住他的腳步。只有最坦白的人,只有最直接的人,只有最赤/裸的人,才能把他從那個幽暗安靜的角落裡拉出來。她拯救了他,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用她的自我。雖然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那天,楊昭一直陪著陳銘生,到他沉睡。其實也沒有多晚,大概七八點鐘的時候,陳銘生就休息了,楊昭離開病房,發現文磊不在了,換了另外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料想文磊應該是對他說明了楊昭的身份,在見到楊昭從病房裡出來後,那人打量了她一下,然後點頭說:&ldo;你好,我是來看護陳銘生的,小磊去換班了。&rdo;他年紀看起來比文磊大一點,個頭不高,中等身材,穿著一身普通的半袖衣服和短褲。楊昭點頭,說:&ldo;好,那麻煩你了。&rdo;說完,她又問他,&ldo;他現在二十四小時需要照料麼?&rdo;那人說:&ldo;嗯,隊裡的人也很關心,這次他立了大功,多虧他才把白吉一夥一網打盡,他絕對不能有事,我們肯定會全力救治他的。&rdo;楊昭低聲說:&ldo;謝謝。&rdo;等到她下樓走到門口了,被人叫住時,楊昭才晃神,她把楊錦天完全忘記了。楊昭有些愧疚。楊錦天坐在一樓的凳子上,看見楊昭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經過,他喊了一聲姐,楊昭還是沒反應,楊錦天叫她楊昭,她才站住腳。&ldo;小天……&rdo;楊昭連忙走過來,她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說:&ldo;對不起,姐姐待的太晚了,我‐‐&rdo;&ldo;我知道。&rdo;楊錦天看起來並沒有生氣,也沒有久候的不耐煩,他站起身,還從一邊凳子上拎起一個塑膠袋。楊昭看了一眼,楊錦天說:&ldo;吃的,你肯定沒吃東西吧。&rdo;楊昭的確沒吃東西。&ldo;我沒什麼胃口,你自己吃吧。&rdo;楊昭說。&ldo;你明天還要來吧,什麼都不吃,抵抗力就會下降,醫院這種地方說安全安全,說危險也危險,而且,你什麼都不吃,也沒力氣照顧人對不對。&rdo;楊昭忽然抬頭看他。楊錦天目光坦然,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