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變了,不住捶胸頓足。在沒碰過好物前,那些帶著浮蟻的濁醪尚可以入口,即使色澤渾濁、味道粘膩、後勁不足,他依舊不會嫌棄,但這檔口,他竟全然接受不了普通的米酒,這該如何是好?
與陸仁懷有同樣想法的人並不算少,他們一個個捧著杯盞,在原地佇立不動,緩了半晌才回過神,嘴裡不住誇讚著。
羅成楊虎等人穿著甲冑坐在攤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嘬著金波,眼角眉梢透著享受之色,顯然對這份活計很是滿意。
不到半個時辰,兩壇酒就贈完了,有高大健壯的衛士在旁守著,任也沒誰膽敢生出強搶的想法,手頭寬裕的便進店買酒,不然就咬緊牙關離開此地,免得再被陣陣芳醇的香氣折磨。
卓璉沒料到贈酒一事會如此順利,在撤掉小攤時,周圍百姓口中連說不捨,有人來得晚了,見到酒坊中人收攤,滿臉懊悔不住嘆氣。
貨郎將挑擔扛在肩頭,試探著問:“小老闆,酒坊的生意本就不錯,您為何要在店外贈酒?”
女人面帶笑意地解釋,“許多街坊鄰居只喝過往日的濁醪,對新釀的清無底與金波都不瞭解,嚐了味道後,也能知曉品相上佳的酒水究竟是何模樣了。”
桓慎站在一旁,黑眸閃了閃,若是別人說這一番話,他肯定會覺得那人大言不慚,但卓璉在釀酒一道上的天賦是他親眼所見,造出來的佳釀比起御酒都不差什麼,汴州這片土地太小,根本困不住她。
今日酒坊開張的時間延後不少,已經有許多老客等在外面,被寒風吹得哆哆嗦嗦。卓璉心裡過意不去,手上收拾的動作加快些許,跟衛士們道了謝,又送了幾升酒後,忙不迭地折回店中。
隨著桓家酒坊的生意越來越好,瞿氏與桓芸也會來到前頭打酒收錢,甄琳不方便露臉,索性呆在後院,做些淘米搗藥的活計。
此刻羅成手裡握著酒瓶,直勾勾看著站在櫃檯後的窈窕身影,咂咂嘴道:“桓兄,嫂子還真能幹,往日是我不好,竟信了那些莫須有的流言,對她生出誤會。”
憑桓卓氏的本事,每月賺得的銀錢絕不會少,就算守了寡,也不會為了財帛勾引吊兒郎當的於滿,指不定是有人嫉恨她,才會傳出那些腌臢不堪的汙言穢語。
發現同僚眼神不對,桓慎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俊美面龐微泛冷意。
羅成也意識到了不妥,賠笑兩聲,緊緊把瓷瓶摟在懷中,免得桓兄動怒之餘,將上好的美酒給奪回去。
卓璉並沒有分出心神關注院外,她一直都在前堂打酒,等晌午倒出空來,便親自去了趟藥鋪,買下川烏等藥材,直接進了廚房。昨日俞先生臨走前,已經付了銀子,神仙酒以清無底作為主料,輔以多種藥材,全都算不得什麼名貴之物,每升只收四百文就足夠了。
灶臺上燉著魚頭豆腐湯,所謂千滾豆腐萬滾魚,這兩樣食材都經得起煮,燉的時間越長,滋味便越發濃郁,現下湯水呈現出奶白色,豆腐塊兒在裡面不住浮沉,即便沒有親口嚐到,也能猜到有多鮮美。
見女子到來,福叔急忙招手,“璉娘快過來吃點東西,你從早上忙活到現在,店裡的生意雖重要,但身體也不容怠慢,否則夫人又該掛懷傷神了。”
因為前堂必須有人看著,晌午這頓飯大家聚不到一起,只能分別來到廚房。卓璉點了點頭,把紙包放在桌上,洗了手,才舀了些魚湯到碗裡,配上前幾日醃好的酸蘿蔔,慢慢吃著。
沒過多久,桓慎邁過門檻,屋中水汽被冷風一激,化為嫋嫋白霧,影影綽綽遮擋著男人的面龐,竟有些看不清楚。
見青年坐在桌邊,卓璉道:“再有七日便是年節,過後小叔就要趕回京城了,可有什麼東西需要捎帶,我跟娘提前準備好,省得臨到末了忙亂不堪。”
福叔端著肉湯去窩棚餵狗,廚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桓慎眯了眯眼,低聲問,“大嫂就這麼希望我離開?”
卓璉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垂眸思索半晌,才斟酌著詞句作答,“你並非池中之物,將來肯定是要建功立業的,汴州偏僻,遠遠比不上京城富庶繁華,且還有貴人賞識,只有到了天子腳下,你才能夠一展抱負。”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的底氣倒是比最初足了些,知道桓慎性情雖陰鬱,卻也不會肆意殘害無辜之人。
她只要做好份內之事,肯定不會像原身那般,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想到此,卓璉端起瓷碗,抿了口魚湯,緋紅唇瓣頃刻間蒙上了一層亮意,看起來格外柔潤,偏偏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夾起酸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