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了一聲,關孤冷冷的道:“本院規矩定得明明白自,‘意圖’脫離者亦一概同罪,注意這‘意圖’兩字,只要你有這個打算,便是沒有真個去實行,也足夠定你的罪了,他們並不需要你真的去犯下規矩才處置你,即使你有這心意,也己可以取你性命了。”
忍不住激靈了一下,李發吶吶的道:“我竟一直忽略了這兩個字的意思……好險,幸虧我在院裡很少與人接近,否則,恐怕就要闖禍啦……”關孤漠然道:“上天給你生了兩隻眼,一雙耳朵,卻只有一張嘴已,便是告訴你,多看多聽,少說話!”
唯唯喏喏,李發不禁伸手抹了把冷汗,關孤又道:“你該知道,禹老闆對我向來不太喜歡,他對我這一系的手下人自然亦不會欣賞,所以你言行之間,須越加留意,不要叫他們抓住了把柄!”
李發紅著臉道:“多謝大哥提示……”
關孤吁了口氣,續道:“你別看我經常和錢師爺抬槓,也經常推拒那些我不喜歡的買賣。這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與眾不同,他難奈我何,即便如此,我也有個限度,不能離譜太遠,有幾次,錢師爺實在派不動我了,竟求出了禹老闆親自找我下達指令,我還不是隻有憋著氣認下了?還弄了個兩不愉快!”
李發低徐又悶氣的道:“大哥,在院裡,我們這幾個跟著你的弟兄時常遭受委屈,好像他們那些人全看著我們不順眼……”關孤冷笑一聲,道:“自然,因為他們看著我也不順眼!”
頓了頓,他又道:“但是,至少他們目前也僅能看著而已,他們還惹我不起!”
馬兒賓士著,現在,他們正經過一片荒坡,荒坡上是幾十株樹木組成的疏林,陽光已逐漸炙熱,烤得人馬全像掉在一盆火裡,人身上浸著汗水,坐騎也一樣順著毛往下淌汗,那股熱得發苦的味道,可真難消受!
李發舐了舐乾焦焦的嘴唇,貪戀的朝荒坡上的疏林子瞥了一眼,然後,帶著期盼的神情道:“大哥,呃,歇會吧?”
關孤皺皺眉,道:“累了!”
表面上雖是有些不以為然,但關孤卻已放緩了坐騎的奔速,一邊手搭涼棚,眯著眼望了望日頭的位置。
李發陪著笑,道:“太熱了,大哥,可否在那片疏林子裡歇歇腿?”
關孤掉轉馬頭朝上奔去,邊道:“樹影下的蔭涼很誘人,是麼?”
李發策馬跟上,打著哈哈道:“連腦袋全叫太陽給烤昏啦,大哥!”
沒有答腔,關孤首先進了疏林子,他躍身下馬,順手摘下了掛在馬首兩旁的長劍與羊皮水囊。
找了一處樹蔭坐下,背靠著樹幹,關孤拔開水囊塞子,先灑了些淨水在手掌上潤溼臉頰。然後,才對著囊嘴大大的喝了幾口水。
李發卻不能立即像關孤這樣享受,他用手掌凹成瓢狀接放在馬兒嘴下,斜傾水囊,一一給兩匹馬兒飲夠了水,方才輪到他自家受用,喝足了,他也找著一處枝葉茂密的樹蔭下靠坐,以手作扇,一邊扇著涼,一邊道:“這等天氣,日頭就像火烤,曬得人頭皮都發炸,曝現在日光底下趕路,可真不是滋味!”
微闔著眼養神,關孤淡淡的道:“江湖生活原本如此。”
李發滿足的吁了口氣道:“賺他‘悟生院’幾個錢,也確不容易,玩命不說,還得受苦!”
並不想笑,卻忍不住笑了一下,關孤道:“你又囉嗦開了。”
李發抹了把汗,道,“不是我廢話了,大哥,這種日子過久了實在難受,但,呃,你卻好像並不覺得如此……”關孤悠悠的道:“我也已麻木了,懂麼?我也已麻木了。”
李發又喝了口水,道:“大哥,你很能適應環境。”
關孤平靜的道:“否則,又能怎樣?當你不能改變環境的時候?”
李發思索了一下,聳聳肩:“我覺得,大哥,儘管你的名氣已那麼大,在院裡又是舉足輕重的首要人物,但你往往也像十分痛苦……”關孤笑了笑,道:“這並不是秘密了。”
李發嚥了口唾沫,笑道:“大哥,我以為……”突然,關孤以指比唇,輕噓一聲,低促的道:“噤聲!”
怔了怔,李發隨即屏息靜氣,側耳聆聽。於是,他也聽到了一些聲響——那是一種雜亂的聲響;奔跑聲、叱喝聲、喘息聲、兵刃交擊聲與人體的摔跌聲,而且,在叱喝的聲響裡,竟然還夾著女子的尖細腔調!
這些聲音來自道路上,正由前面迅速朝這邊移近!
關孤用手揉揉鼻樑,平淡的道:“好像是一邊在追,一邊在跑,而又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