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甄雲鶴都在認真觀察著子柏風。
這位年輕的蒙城府君本身修為不可測——並非深不可測,而是真的很難看穿。在子柏風出劍之前,他真的不曾發現子柏風擁有這種可怕的劍法。
他行事穩健,所作所為有規有矩,但卻正因為如此,讓人很難了解他。
關於他的傳說,實在是太多,卻又大多自相矛盾。
有的說他是迂腐文人,可他卻是修士;有的人說他是神仙,可他卻又學富五車。
這個人到底如何?
甄雲鶴摸不到脈搏,所以他也沒有輕舉妄動。
而現在,甄雲鶴覺得自己摸到了子柏風的脈搏了,透過其他人的手腕。
“吼……”甄雲鶴上前一步,想要和子堅親熱親熱,小仔卻猛然向前一步,虎吼一聲,擋在了他的面前。
野獸的直覺,讓小仔覺得這個人非常危險,它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把子堅擠在身後。不讓甄雲鶴靠近一步。
“這孩子有點怕生。”子堅笑著撫摸著小仔的腦袋,對甄雲鶴解釋道。
甄雲鶴後退了幾步,似乎完全不把這一切放在心上,轉身去鑽研其他的東西去了。
子柏風帶著眾人在丹木神樹的附近轉了一圈,就有些意興闌珊地回來了。
……
子柏風坐在書房中,正在處理文書,上午的一次友好和平的參觀,最終變成了敗興而歸,桀荀壓根沒有上船,直接離開了九燕鄉。
房門被人敲響,一位文書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子柏風是吃人的老虎。
“說。”子柏風頭也不抬,奮筆疾書。
蒙城的事務非常繁雜,子柏風現在能夠分心處理自己事務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了。
“稟大人,西京來了一位使者,他說想要見府君大人您。”
“嗯。”子柏風嗯了一聲,沒有說準還是不準,文書小心提醒道:“這位使者帶著前任府君的信物。”
“嗯?”子柏風抬起頭來,“讓他進來。”
文書轉身出去傳達去了,不多時,門口一暗,一名灰衣漢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面上滿布風塵之色,眼中滿是紅絲,走動之時,卻是龍行虎步,很是矯健。
這是一名行伍中人,不但如此,他還算是修行中人。
“閣下是?”子柏風站起來,伸手讓座。
“鄙人楚三,是奉我家三少爺的命令前來,將一封書信送與大人,請大人過目。”灰衣漢子仔細打量了子柏風片刻,這才取出一封信來。
府君大人竟然送信回來?
子柏風知道府君大人其實在西京有著很深的根基,算是大戶人家,卻不知道此次府君大人送信來,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子柏風有了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柏風,見字如面,一別數月,近來無恙乎?”
看到府君大人熟悉的字跡,子柏風的眼前似乎浮現了府君的笑容。
自己略顯潦草,似乎急匆匆寫就,就派人送了過來。
“數月奔波,前功盡棄,非是為,而是大勢不可為。故修書一封,送與柏風。”
“我望氏一族,雖非皇族,卻也是西京名門,想我當初年少氣盛,負氣出走,而如今深知人力有時盡,天命不可違。今日我身歸望氏,卻不曾對蒙城有片刻遺忘。蒙城淪陷,人力難當,柏風你卻無需和蒙城共存亡,今日我在西京虛位以待,柏風你但有所願,皆可提出,我定當竭盡全力。以你柏風大才,不日便可加官進爵,你我互為股肱,何愁不能一展抱負。蒙城終究乃彈丸之地,豈能終老於斯。”
子柏風心中長長一嘆。
府君去西京之後,到底做了些什麼,又妥協了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在那潦草的筆跡之中,他卻可以看出些許寂寥,些許無奈。
那些允諾之外,是難言的失意。
子柏風早就知道府君出身名門,但他不知道望氏在西京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影響力,只是從府君的信中來看,似乎他子柏風提出什麼來,府君都可以幫他辦到。
“柏風你是天降奇才,千山亦是良將之才,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你與千山,若是前來西京,定然可以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名垂青史。蒙城現在實乃漩渦之中,泥淖之地,不已深陷,趁早脫身為上。”
子柏風抬起頭,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有退路,府君竟然煞費苦心地為自己和落千山準備了這樣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