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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骨也。又何以報!”太守乃抱持之,謂曰:“雖然,必有以報我。”通判起立,正色謂太守曰:“昔為吾州弟子,今為司戶孺人,君子進退當以禮。”太守踧踖謝曰:“老夫不能忘情,非判府言,不自知其為過。”乃令玉入內宅,與諸女同處。即召司理、司戶,四人同坐至天明,極歡而罷。晨起視事,下牒諭翁媼。翁媼出不意,號泣而來曰:“養女十餘年,費盡心力,更不得一別耶!”春娘出諭之曰:“吾夫妻相會,亦是好事。我十年雖汝恩養,然所積金帛亦多,足養汝。”老嫗猶號哭不已,太守叱使去。既而太守使州司人,從內宅舁玉出,與司戶同歸衙。司理為媒,四承務為主,如式成禮。任將滿,春娘渭司戶曰:“妾失身風塵,亦荷翁嫗愛育,兼義姐妹中有情厚者。今既遠去,終身不相見,欲具少酒食,與之話別何?”司戶曰:“汝事,一州之人,莫不聞之,胡可隱諱,此亦何害。”春娘遂治酒就勝會寺,請翁媼及同列者十餘人會飲。酒酣,有李英者,本與春娘連名,其樂色皆春娘教之,常呼為姐,情極相得,忽起持春娘手曰:“姐今超脫青雲之上,我沉淪糞土,無有出期。”遂失聲慟哭。春娘亦哭。李英針線妙絕,春娘曰:“司戶正少一針線人。但吾妹平日與我等,今豈能相下耶?”英曰:“我在輩中,常退姐一步,況今雲泥之隔,嫡庶之異,若姐為我方便,得解網去,是一段陰德事。若司戶左右要針線人,姐得我為之,平索相諳,亦勝生分人也。”春娘歸以語司戶,不許,曰:“一之為甚,其可再乎!”既而,英屢使人來促。司戶不得已,拼一失色懇告。太守曰:“君欲一箭射雙鵰耶!敬當奉命,以贖前者通判所責之罪。”

司戶挈春娘歸,舅妗見之,相持大哭。既而問李英之事,遂責其子曰:“吾至親流落,理當收拾,更旁及外人,是不可已耶。”司戶惶恐,欲令改嫁。其母愛李婉順,遂留之。居一年,李氏生男,邢氏養為己子。符郎名飛英,字騰實。罷全州幕職,歷令丞。每有不了辦公事,上司督責,聞有此事,以為知義,往往多得解釋。紹興乙亥歲,事夔倅奉祠,寄居武陵,邢李皆在側。每對士大夫具言其事,無所隱諱,人皆義之。

單郎、邢娘,皆真道學也,豈惟單郎哉。單之父母,以及太守、通判,無一而非真道學也。

☆徐信

建炎三年,車駕駐建康。軍校徐信,與妻子夜出市,少憩茶肆旁。一人竊睨其妻,目不暫釋。信怪之,乃捨去。其人踵躡及門,依依不忍去。信問其故,拱手遜謝曰:“心有情實,將吐露於君,君不怒,乃敢言。願略移步至前坊靜處,庶可傾竭。”信從之。始言曰:“君妻非某州某縣某姓氏耶?”信愕然曰:“是也。”其人掩泣曰:“此吾妻也。吾家於鄭州,方娶三年,而值金戎之亂,流離奔竄,遂成乖張。豈意今在君室。”信亦為之感愴,曰:“信,陳州人也。遭亂失妻。至淮南一村店,逢婦人散衣蓬首,露坐地上,自言為潰兵所掠,到此不能行。吾乃解衣饋食,留一二日,乃與之俱。初不知為君婦,今將奈何?”其人曰:“吾今已別娶,藉其貲以自給,勢無由復尋舊盟。倘使暫會一面,敘述悲苦,然後訣別,雖死不恨。”信固慷慨義士,即許之,約明日為期,令偕新妻同至,庶於鄰里無嫌。其人歡拜而去。明日夫婦登信門,信出迎,望見長慟,則客所攜乃信妻也。四人相對驚惋,拊心號咷。是日,各復其故,通家往來如姻婭雲。

近年,閶門外有一人,貌俊而得醜妻;隔巷之家,貌醜而得俊妻。兩家互憎互羨,即旁人亦謂天公分付不均也。一日火漏,俊夫挈妻走避,過街棚,梁墜,妻壓死。夫急趨前巷空屋下,而所慕俊妻先在,方以夫被焚慟哭。乃互相慰藉。未幾,眾為撮合成偶。事之巧合,有若此者。

☆王從事妻

紹興初,四方寇盜未息。汴人王從事,挈妻來臨安調官,寓抱劍營邸舍。左右皆娼家,不便,乃出外僦民舍。歸語妻曰:“我已尋某巷某家,甚寬潔,明當護箱籠先行,即倩轎迎汝。”及明,王去,移時轎至,妻亦去。久之,王復回,求妻不得。訪究累日,絕無蹤影。後五年,為衢州教授,赴西安宰宴集。羞鱉甚美,坐客大嚼。王食一臠,輒停箸悲咽。宰叩其故,曰:“憶亡妻在日,最能饌此。凡治鱉裙,去黑皮必盡,切臠必方正。今何一似也。所以泣。”因具言始末。宰亦悵然,託更衣入宅。既出,既罷酒,曰:“一人泣隔(隅),滿座不樂。教授若此,吾曹何心歡飲哉?”客皆去,宰揖王入室,喚一婦人出,政其妻也。相顧大慟欲絕。蓋昔年將徙舍之夕,奸人竊聞之,遂詐輿去女儈家,而貨於宰為妾,得錢三十萬。尋常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