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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故人再現,作繭自縛

連連退去,突然止步,足下生風,向右貼著劍身急急迴旋了幾圈。

李焉識揮劍而來,身體還未掉轉方向,蕭影已翩然躲至他身後,死死按住他的左肩頭,幾乎是同時,又捏住了他的右手腕,劍反而搭在了李焉識自己的脖頸上。

李焉識心中一緊,冷笑了一聲:“是我輕敵了。”

“有進步,肯坦然面對了。”

“什麼?”

李焉識耳畔感受到他的鼻息,竟覺背後有一絲髮涼。

“我不殺你,答應我個條件。”蕭影沒等他答覆,便預設了他一定會答應,說出了要求。

“別讓她知道我來過。”

“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

“還是顧好自己吧,你手底下的人,不乾淨。”

蕭影鬆開了手,消失在夜色裡。

“不急。”

他緩緩吐出這幾個字。對這個白衣人,他感到有種彌久的熟悉,可自己所識在世之人,並無這一號高手。

他怔在原地,感覺有一縷塵封許久的恐懼如冷水般自後腰,沿著背脊慢慢盤繞攀上後頸。

他打了個寒戰,似是想起什麼,衝進廂房,死死盯著梁驚雪安靜沉睡的面龐,試圖找出答案。

那場熄滅了十五年的大火重新轟燃在他的瞳孔裡。

“太荒謬了。”

“她早就死了,他們,早就死了……”

他怔怔地順著床沿滑落在地上,自己定是神經過度緊繃,胡亂揣測了。

眼下,還是下好這盤棋。這些百姓,不能白死。

三日後。

梁驚雪醒來之時,李焉識已奉旨查抄了慎王府,夢粱知府及一干慎王府座上客的府邸,上下幾百人通通下了獄。罪證,供詞樁樁件件如流水一般,堆滿了那間專門為他準備的庫房。

“慎王,是誰?”

三魂七魄剛剛歸位的梁驚雪揉著腦袋,聽著照料她的小廝慢慢說著這幾日的變故。

“他是皇帝的親弟弟,聽說在洛京時很受器重。幾年前不知因什麼緣故,觸怒天威,被趕來了夢粱。夢粱富庶,離洛京又近,已是格外開恩了。還不知足,犯下這滔天罪行,害人不淺。”

他口中的滔天罪行,梁驚雪雖然還迷迷糊糊的,但也已經聽了個大概了。

他就是蕭影口中與北斗門勾連的貴胄之首。

將軍府,地牢內。

“殘害忠良,順昌逆亡,謀害百姓,嫁禍將軍。你認是不認?”

將軍府明亮的地牢裡,顧六站在慎王的面前,手裡拿著擬好的供詞,一字一句,厲聲發問。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慎王端坐在稻草堆上,緊閉著雙目,依舊保持著他身為皇子端莊高貴的儀態。

“勾結北斗,窩藏山匪,擄掠女子,謀財害命。你認是不認?”

身受皇命,顧六心中無半分膽怯,坦蕩問道。

慎王面無表情,沉默不語,他以為,眼前這個無名之輩,還不配審問自己。自己落入牢獄又如何,來日這些下等人都會被丟進亂葬崗。

“結黨營私,隻手遮天,私藏軍火,意圖謀反。認是不認?”

“無稽之談!”

慎王猛地睜開雙目,面目猙獰地瞪著顧六郎,他踉蹌起身,試圖上前撕碎供詞,終是失去了他苦苦維繫的最後一分體面。

“那就是了。”

顧六身手靈巧,躲過了似餓狼般撲來的慎王。

“放肆!竟敢構陷本王!”他握緊了牢房的欄杆,轉過頭來,狠狠瞪著的雙目佈滿鮮紅的血絲。

他很清楚,享樂不算什麼,殺幾個擋路的人也不算什麼,因為,他是皇子,不同於那些賤民,死便死了。

即便是皇帝寵愛的功臣,自己也有辦法輕而易舉捏死他,可謀反這一條,自古哪個皇帝不忌憚奪嫡之心。

“您的朋黨們都招了,您還要負隅頑抗嗎?”

“誰?誰!”

他狠狠拍打著,捶著欄杆,似是意識到什麼。

“讓李焉識過來!我要見他!李焉識,你個小人!”

“王爺莫要動怒,李某來遲,賠罪了。”

李焉識似閒庭信步一般,緩緩下了地牢的臺階,踱至慎王眼前。雙目相對,僅憑木柵欄之隔。

“我若是王爺,便不會這般大吵大嚷。大局已定,王爺該省些力氣,安心等處決後,自有死士來取李某性命,替王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