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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地上聚集這麼多的人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此我們也可以看出信仰的力量對於我們驃悍的主人們來說有多麼強大。

終於,我們來到一塊安靜的營地。在這裡勞動的婦女們普遍年紀都比較大,動作遲緩,小心翼翼。這裡的帳篷看上去與眾不同,帳篷的外側都用黑色的染料塗上了一個大大的黑色叉號,這個普通的記號在這裡讓人感覺格外不舒服。

如果普瓦洛在這裡不知道會看到些什麼,我這麼想著。

在這裡最小的一個帳篷外面,依芙利娜停住了腳步。她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去,掀開了帳篷的簾子。一陣潮溼黴爛的氣味夾雜著許多藥草怪異的味道從敞開的帳篷門口湧出,強烈地刺激著我們的嗅覺。

米莉婭毫不遲疑地大步向帳篷走去,她這時候看上去既冷靜又聖潔,完全是一副醫者仁慈高貴的樣貌。

我們緊隨其後走進了帳篷。

狹小的帳篷立刻因為我們的進入而顯得擁擠起來。站在兩位女士的身後,我看見了重病中的大祭司。

我知道他病得很重,但沒想到重成這個樣子:那個受人尊敬的高貴老者鬚髮皆白,臉上的面板因為消瘦而打起厚厚的皺紋。一種不正常的赤紅堆積在他的臉上,顯示著這個老人正發著嚴重的高熱。他的脖子、手臂和胸口處帶著古怪的黑色斑點,它們猶如死神的邀請函一般顯眼,讓人看上去覺得十分不舒服。很顯然他已經飽受疾病的煎熬,正處於昏迷之中。從他的身材和肌肉上來看,他生病前一定比大多數同樣年齡的老者要健康強壯得多,這可能也正是他還活著的主要原因。但是,此時他的健康已經被摧殘得到了底線,他看上去虛弱極了,就好象隨時都有可能死掉。

米莉婭皺起了眉頭。她戴上一副質地奇特的手套,避免與大祭司直接接觸,而後將手搭在大祭司的額頭上,又伏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心跳聲,繼而開啟藥箱,取出幾樣不知用途的器械給大祭司做著各色的檢查。我們沒有出生,依芙利娜也沒有。這年輕的女孩緊閉雙唇緊張地看著米莉婭的舉動,以她的見識想必看不出美貌的信徒在幹什麼,但正因為如此讓她感受到了強烈的希望,這一點從她的雙瞳中表露無餘。

“他這樣多久了?”忽然,米莉婭停止了檢查,轉臉詢問依芙利娜。

“大約……大約五天了,一直這樣昏迷不醒。”依芙利娜傷心地回答。

“在這之前呢?有什麼特別的情況,比如說……低熱,或是頭暈之類的。”

“半個月以前,爺爺開始覺得發熱,當時吃了他自己調製的藥物,幾乎已經好了,可是……可是從那時候起,他的手臂上就出現了這種黑色的斑點。隔了兩天,他的病情又突然重新發作起來,而且發作得特別猛烈,無論我們如何祈禱、求告都沒有用,藥物就更沒有用了。這裡的人們最早都是那個時候發的病,後來爺爺支撐著把各個部族的首領聚集起來,舉行占卜的儀式,然後就……”

“後來呢?還有人發病嗎?”米莉婭看起來對占卜的儀式並不是很感興趣。

“大多數人都是後來發病的,有的是在占卜儀式之後,有的更往後一些。生病的人身上首先會出現黑色的斑點,他們說那就是倫布理神憤怒的證明。”

“他都吃了什麼藥?”

“就是這些。”依芙利娜從一個小包囊中取出幾樣藥草,放到米莉婭身邊。

米莉婭拿起藥草,仔細辨認了一下,而後點點頭。她輕聲對依芙利娜說。

“你放心,我有辦法救你的爺爺,但我大概需要幾天的時間。能不能給我在這裡搭一個帳篷?”

“我去安排。”依芙利娜馬上向帳篷外走去。當她的一隻腳邁出門口時間忽然停住,而後轉過身,感激地說了句:“謝謝你,米莉婭姐姐。”

當確定依芙利娜離開了之後,米莉婭面色凝重起來。她將雙手覆在大祭司的額頭,輕聲念起神秘的咒語。過了挺長的時間才將雙手移開。這時的大祭司面色不再那麼紅,呼吸也平順了許多。除了身上的黑色斑點,幾乎就是一個健康的老人正在睡覺。

“瘟疫的一種!”米莉婭對我們沉重地說,“我知道有四五種瘟疫會在冬季寒冷的時候發作,可這並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看上去,這病症並不好對付,我只能先給大祭司退燒,然後慢慢想辦法。”

我們事先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當它作為一個無比真實的現實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仍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米莉婭,不要太勉強自己……”過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