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喔喔’的叫……不對,我沒叫過。”誰說魔法師都是聰明人的。
“是德蘭麥亞計程車兵嗎……”
“我才不是士兵呢,我是個魔法師……啊,有鬼啊……”
附近一個草叢裡,隱約傳來沙啞的呻吟聲,在這四處無人的山間顯得格外陰森。當我意識到這應該是個活人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和年輕的法師抱在一起發抖。
“你是誰?”弗萊德拔出劍指向草叢問。
“果然是德蘭麥亞士兵啊,我終於……終於等到了。”一個高大的影子從草叢裡滾出來,身上穿著德蘭麥亞的騎兵盔甲。是我們的傷兵。
“埃奇威爾先生!”弗萊德一聲驚呼,忙扶起受傷的埃奇威爾,把他攙扶到樹下靠著。
“原來是你,年輕人,啊,還有你。”埃奇威爾不知道那裡受了重傷,腰部以下的盔甲幾乎都染成了紅色,肩上還插著一支箭,血流不止。
“您這是怎麼了,先生。”我一邊掏出水壺一邊問。
原來,埃奇威爾在全軍受伏之後沒有忙著向後退卻,而是帶領部下衝上了山坡,嘗試著衝出伏擊圈向提特洛城求援。可溫斯頓人把整個出口全部堵死了,埃奇威爾他們根本沒有突圍出去的可能。在經過一番頑強的抵抗之後,他的手下全部戰死,只有他在斬殺數名敵軍之後衝入山間叢林中。看著他身上的傷痕,我們可以想象當時場面的慘烈。即便身受重傷,他仍然沒有放棄希望,甚至試圖爬下近兩百步的山崖山崖,下到提特洛城報警。用他的話說,即便是摔死在城裡,如果能讓守軍發現後提高警惕,那也值得。
可連番的激戰讓他受傷不輕,他在能看到提特洛城的一個山坡上昏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正好看見一隊穿著德蘭麥亞軍裝的殘兵進城求援,報告說第七軍團受到伏擊,需要城內守軍增援。待一部守軍出城進入峽谷之後,城內突然著火,城門吊橋也放了下來,山谷中衝出大量的溫斯頓人,和城外駐紮的敵軍迅速地衝入了城堡。失去城門護衛、內外受敵的守軍很快就敗下陣來,號稱大陸“龍峰之壁障”的提特洛城在短短一夜之間就易手了。
弗萊德是對的,提特洛城陷落了,而且連陷落的方式都被他料得半點不差。他或許是德蘭麥亞軍中第一個瞭解了溫斯頓人意圖的人,即便如此,也沒有人能夠扭轉我們在這場戰爭中的慘敗局面。
“我們帶您回去,先生。”弗萊德說。
“不用了,年輕人,我不成了。”埃奇威爾搖著頭說,“看見你們沒死,我……我很高興。我強撐著不死,就是希望能把訊息傳出去,現在……值得啦。”
他解下了自己的佩刀,交到弗萊德手中:“這把墨影陪了我十幾年了,送給你也算物有所值。年輕人,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覺得……覺得你很像我。好好用它,別……別給它丟臉。”
“是,先生。”弗萊德接過墨影刀,強忍著眼淚回答。
埃奇威爾接著說:“幫我……把頭盔帶上。”
我忙把頭盔戴在他頭上,生怕戴歪了,輕輕地左右調整著。
他掙扎著倚著樹站起來,輕聲地說了句什麼,然後就永遠地垂下了頭。我和弗萊德這個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和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不一樣,”普瓦洛低聲說,“他死得不遺憾,我能感覺得到。”我們並不知道,普瓦洛的話是有根據的。
我們離開了。在我們身後,是個偉大戰士的軀體。我們彼此並不熟悉,但這個人在短短兩次的會面中給兩個少年士兵展現了一個戰士的高尚品格。公正、盡職、忠誠、友善,甚至面對死亡都沒有恐懼,走得那麼從容又那麼矜持。
他是第一個向我致敬的貴族,但在那之前,無數人已經向他致敬了無數次。
他留下了一具直立的軀殼,在人人敬畏的死亡面前,他表現得如此高傲,像險峻的岩石,連山間的罡風都不能動搖分毫。
死得不遺憾,也許吧,我想。這個人在兩個少年心中撒下了戰士精神的種子,誰知道在此之前,他將多少個未經世事的懵懂少年,變成了馳騁疆場的英勇戰士。
他最後說的話是:我的朋友,我來了。
這個高貴的騎士有著一個怎樣的過去?他口中的朋友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和他的朋友之間發生過我們難以想像的感人故事。
……
回去的路上,我仍沉浸在對埃奇威深深的緬懷中,沒了和普瓦洛鬥嘴的精神。弗萊德也沒精打采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