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英勇善戰的勇士。”
“既然不能成為一個勇者,那我只能嘗試著去做一名智將。我用心地鑽研每一本戰術書籍,在一次次戰鬥中觀摩、思考,分析每一場戰鬥。你看,我並不笨,那些原本天書一樣的東西很快地就被我掌握。而且,我並不是一頭扎進書頁中的迂腐書蟲,每當別國有戰事發生,在戰局最緊張最混亂的時刻,我都能看見那些被人忽略的要點,而且那些事情最終都得到了驗證,這讓我覺得欣慰和自豪。我或許尚且不是最出色的統帥,但我有這個自信,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
“可是,我從沒有機會證實這一點。在別人眼中,我永遠都是那個不長進的貴族子弟:財政大臣的兒子,掌璽大臣的堂弟,那個連劍都不會拿的佩克拉子爵。他們只在開玩笑的時候稱呼我的軍職,似乎那是一個讓人開心的笑柄。”
“終於,我有機會參加一次小規模的對外戰鬥,並且有機會成為一個軍團參謀。參戰的前夜,我幾乎一夜沒睡,詳細地分析了敵我戰況,費盡心血寫了一篇對敵作戰的計劃書。直到今天我還能背出那篇計劃書來。那是我今生最得意的一次戰局分析。我現在還堅信,如果一切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我有把握只以很小的損失取得完勝。”
“可當我在作戰會議上提出計劃時,沒有引起任何反響。”
“不,應該是引起了一些反響。那些親身經歷過戰鬥的人都在驚異,驚異於我這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居然會在戰前準備會議中發言,討論所謂的“戰況”。他們看待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那個曾經痛罵過我的平民軍官。雖然他們在言語中依然保持著對我的尊重,但我還是能看出他們表情裡流露出的嘲諷和不耐煩。真是諷刺,我戴著那個子爵的帽子,頂著我顯赫的姓氏,伸延著我與生俱來的高貴血統,卻恰恰因為如此,我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
“那還不是我最難忍受的。最難忍受的是,當那場戰鬥以不理想的方式取勝之後,我的上司居然將別人的功勞強加在我的頭上,給我嘉獎,甚至給我晉升。”
“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高了許多,雙拳緊握,嘴唇輕輕顫抖著,呼吸粗重。看得出,即便這件事過去了很久,但給他留下的印象依舊深刻。
過了半晌,中校的激動情緒才得到平復。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略到慚愧地看著我,似乎在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
他迎上的是我無比尊敬的臉。
“我拒絕了那次晉升,毫不遲疑。”他繼續說道:“那是我當時二十七年生命中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或許也是我直到現在四十五歲為止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我可以容忍他們對我不信任,那畢竟是因為我早年不爭氣的行為造成的惡果。我也可以容忍他們視我為異端,因為我已經羞於與那些蛀蟲為伍。但是,我真的真的無法容忍他們將原本應當屬於別人的榮譽強加給我。他們傷害了那些真正立下戰功的人,他們是真正的軍人,就像那個打醒了我的人一樣。這樣的安排我怎能接受?如果我屈服了我遵從了我忍受了,那就等同於在用我自己的嘴咬我的心,用我自己的雙腳踐踏我的尊嚴。只有那些絲毫沒有廉恥心的垃圾才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安排。”
“當時我的父親以為我發瘋了,我的親戚朋友們也是。一個貴族拒絕了榮譽和地位,就好象一隻流浪的餓狗拒絕了施捨給它的骨頭一樣,總是要讓人吃驚的。他們排著隊來勸說我,就像是勸降俘虜的說客。隨著他們的不住勸說,我越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我對我自己說:你是要成為一個軍人,讓自己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後半生,還是要像他們一樣,糜爛在散發則後腐朽臭氣的鍍金生活中?當然,我選擇了前者。”
“這很不容易,孩子,很不容易……”他暫時終止了敘述,嘆息著遙望遠方,將後面的許多話語吞回了自己的肚子裡。我知道,這“很不容易”四個字裡,包含了多少白眼、多少輕蔑、多少委屈和辛酸。那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貴族青年所能夠承受的心理壓力。儘管我從來沒有對所謂的“貴族階層”有過什麼好感,在戰爭開始之後尤其如此。但是,我依然要公允地說,那些貴族的頹廢糜爛並不完全是他們自己的過錯。如果一個人生存的環境原本如此,你又有什麼立場去要求他們變得更好?
正因為如此,我尊敬面前的這個中年貴族。他有勇氣在自己從小長大的生存環境中掙脫出來,去追求一種崇高而純粹的品質,無論他曾經是什麼樣的人,現在都足以當得起我們對一個好人的最高評價。
“所以,我二十七歲的時候是中校,四十五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