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把海茵弄成這副鬼樣子的？

宿醉的海茵，臉色蒼白，手裡捧著一杯熱咖啡，直到白煙散盡，他還是一口都沒喝。狄克拔掉酒塞，給自己茶裡到了一點威士忌，猶豫了一下，走過來奪了海茵手裡的杯子，換成熱茶塞過去。

“你到底怎麼了，說句話好不好？我看你這樣兒��沒擰！�

不是狄克膽子小，而是海茵真像是丟了魂似的，整個人強悍傲慢的精氣神全不見了，骨子裡散發出頹唐哀傷。

慢慢伸出手，拉緊外套，海茵覺得很冷，從骨頭縫裡透出的寒意無處不在，寒冷讓他感到無比孤獨。

每個人都有傾訴的慾望，海茵不知不覺開口，低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和他隨後做出的一系列安排。狄克越聽眼睛睜得越大，他後怕地朝大門看了眼，壓著嗓子道：“海茵，你是不是瘋了？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會是你爸他……”

“你想說虎毒不食子？”海茵譏誚地笑了笑，“那是以前，以前他就我一個兒子，再怎麼被我挑釁，也狠不下心來對我動手。現在他可是又多了兩個兒子，我處處跟他作對，自然越看越討嫌。反正死了一個兒子，還剩下倆，大的不好掌控，就把小的抓在手裡，再過十年、十五年，培養成乖巧聽話的傀儡，將來任何事還不是由他說了算？”

擦去冷汗，狄克呼了口氣在海茵對面坐下來：“你說這事真的……哎，算了，我也不會安慰人，這事兒吧，你看開點啊。”

像他們這種家庭里長大的，沒幾個人是傻白甜，天真的以為世界和平，天下大同。

除了一個奇葩，簡梵。

想到簡梵，狄克頓了下，他小心翼翼地問：“我說你這個樣子，該不會是跟你那心肝寶貝兒簡梵……”說著，他做了個一刀兩斷的動作。

海茵眼神變得兇狠，抬眸一下子盯住狄克。

“看來被我說中了，”狄克不怕死地笑了起來，他擋住海茵揮來的拳頭，“分就分了，你還打算繼續扮情聖？我跟你說，妞兒多得是，再換一個唄，哥們兒你真應該跟我學學，萬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

海茵懶得搭理他，獨自默然坐了一會兒，啞聲道：“……上回她護著我，背上被紮了一刀。這次公寓被人放火，她差一點就……再來一次的話，我真受不了，狄克，好兄弟，你知道嗎？想到她會受傷，我這心就跟活剮了一塊似的。”

狄克：“……”

“我也想過，把她留在身邊。”抬起頭，海茵目光悲愴，“但我要面對的人，是我爸。我這二十年，恨他，怨他，挑釁他。我知道他有多強大，你看我們查了這麼久，付出這麼多人力物力，到最後只逮著了個給他當替罪羊的卡西·紐曼。他什麼把柄都沒留下，早把自己摘出去了，清清白白，無辜的很。”

“我找你幫我查這些事，我沒讓簡梵知道。不是故意瞞著她，我就是太瞭解她了，知道了這些事以後，她一定會替我難過。我是個大男人，讓她知道我家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我覺得挺丟人的。我不想讓她陪著我一起擔心受怕，我只想護著她，看著她笑……但是現在事情已經超出我的掌控。”

“到了這個份上，我跟我爸已經沒有轉圜餘地了，狄克。我必須放手一搏，弄清楚他為什麼要除掉我媽，還想除掉我！不然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閉嘴！你瞎說什麼呢，別自己咒自己成不！”狄克惱火地打斷他。

海茵搖頭：“我說實話，這次我一點底氣都沒有。我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還能拿什麼去護著別的人？簡小梵那個傻瓜……我不是怕她變成我的累贅，我是怕我害了她啊！”

狄克默然無語，半晌，他把話題轉開：“說說你的計劃吧，海茵。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你儘管說。”

強打起精神，海茵低聲說了很久，狄克神情變幻不定，末了他長長嘆氣。

不輕不重地捶了海茵一拳，狄克呲牙道：“你他媽的真有種，這法子太冒險了！不過，倒也真的可以試試，聽你說了之後，我覺得有戲。”

“既然我們抓不住他的尾巴，那就只能想辦法，逼他現出原形。最好的辦法，就是到最危險的地方去。我必須取得他的信任，給他製造假象，讓他以為我跟他是同一類人，他可以掌控我。等到他失去警惕，我才有機會想辦法找出他是幕後黑手的證據。”海茵斂色道，眉宇間流露出堅毅。

頓了頓，海茵繼續說：“狄克，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

狄克慎重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