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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茵沒有在半山的宅子多待,他帶著簡梵上了等在門外的凱迪拉克,回市區公寓的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
他是不是生氣了?一定是的,大魔王從小就跟普林斯夫人親,他美麗得無以倫比的面孔就是遺傳了母親的優秀基因。簡梵想起記憶中優雅又性感的普林斯夫人,心裡一陣難過。
那麼好的人,怎麼突然就去了呢?
看著她又是扁嘴又是皺眉的表情,海茵在心裡嘆了口氣,大概又勾起她的傷心事了。他摸了摸她腦袋:“一歐元買你正在想什麼。”
聽到錢,簡梵立馬兩眼放光,想也不想地道:“那條公路一定是被人詛咒了,我認為應該提醒探員先生,查一查公路是誰主持修建的,說不定是某個議員或者市長的反對者……”
海茵無奈地笑,一拍她腦門:“笨。中學時你一定沒有專心聽課,根據記載,那條公路的歷史已經有上百年,後來每一任市長都會籌集市民的捐款,對道路進行維護、擴建。”
果然是又犯蠢了。不過簡梵還是很高興,因為海茵的嘴角不再是緊繃並耷拉著的了,他臉上恢復了幾分神氣,看上去不再像一尊活死人雕像。
但是,等一下!
為什麼剛進屋,海茵他就把酒櫃裡的所有酒都抱出來了?他、他還把冰箱裡的啤酒翻了個底朝天。然後平時非常有貴族氣質的海茵,往地板一坐,拔掉瓶塞就這樣喝起了酒。
簡梵目瞪口呆,眼前一花,被海茵拽到身前,按了她雙肩不讓她逃走。
美麗的墨綠色眸子裡閃動著讓簡梵無法拒絕的懇求。
“給,陪我一起喝。”海茵塞了一瓶酒過來。
低頭看了看木桐酒莊的標籤,簡梵臉皺成一團,找來開瓶器。
算了,他需要發洩,她索性豁出去了,乾脆陪他喝個痛快。
沉默的海茵,徑自抱著酒瓶灌,看架勢,似乎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酒精當中。
簡梵憂心忡忡,偶爾小啜一口。
過了不知道多久,壓抑的沉默中,響起海茵近乎哽咽的沉重喘息:“……我沒媽了,小梵,我媽死了!”
第20章 安慰
簡梵慌了手腳,眼前一黑,已經被海茵撲倒按在地上。
朦朧的夜色中,海茵一雙眸子那麼明亮,如一汪浸透冽泉的翡翠,彷彿隨時會粉碎表層的堅強,落下淚來。
被前所未有的悲傷擊中,簡梵心頭緩緩蔓延開名為疼惜的酸楚。
“小梵……小梵……”
海茵的呢喃在耳畔,一聲聲,撕扯著簡梵通身神經。
為什麼會那麼痛呢?簡梵睜著眼睛,望著融入濃濃夜色中的天花板。
影影綽綽的重影,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潮水般席捲吞沒他們的無奈和傷痛。
“別人都說我媽高攀了我爸。連我爸都說,如果當初不是我媽肚子裡有了我,他不可能娶一個模特進門。”海茵的聲音如同潮汐起落,模糊遙遠,時而又近在咫尺,“你知道嗎,小梵,我爸最開始,根本不同意我學滑冰。”
“我媽哀求他,甚至在他書房裡給他下跪。我爸連個正眼都沒給她,他只說……普林斯家的人學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嫌我丟了他的臉。”
簡梵反手緊緊摟住他顫抖的肩背。
“直到我拿到少年組第一個冠軍,我爸才發現,這個不受他待見的廢物兒子,原來沒他想象的糟。”
海茵臉上的笑容難看得要命,看得簡梵只想哭。
“他從來沒有看過我的比賽,小時候,是我媽把當模特掙到的錢,拿來給我買最好的裝備,給我請教練,牽著我的手陪我去訓練……她說她相信我,總有一天會成為最棒的花滑運動員。現在,我打敗了世界第一的列夫,我拿到了冠軍,我媽卻看不到了。”
簡梵抬起手,在他臉上抹到一把溼,她頓覺心中一陣兵荒馬亂,前所未有的無措不安讓她無比沮喪。
她不聰明,不機靈。
她甚至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要怎麼安慰一個傷心到極致的人。
那是海茵啊,他美麗又強大,驕傲到目下無塵也無法讓人反感。
當他卸下最後一重偽裝,褪去所有光環的海茵,只餘下一個遍體鱗傷的靈魂。
蒼白,脆弱。不堪一擊。
教她無力拒絕。
“以前我真覺得這不算什麼,誰家裡還沒點糟心事?我只是比別人艱難了點兒,”海茵把頭埋進簡梵肩窩,本能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