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滲出,很快變成了一朵豔紅的胸花。他的臉色變了,很難看,似乎不相信自己會捱上這一刀。
流雲刀客收回刀。
“到此為止如何?”
“你並不算贏!”
“我是替你珍惜這一身劍法!”
“言之過早!”早字餘音未歇,電閃彈進,長劍同時刺出,是直刺,不念任何變化,就像是庸手用劍,直來直往,是無變之變麼?以這樣的劍道高手而如此出劍,是非常使對手困惑的,直覺上便不知如何應付。
流雲刀客出了刀,是攻招,在這種沒有任何考慮時間的情況下,以攻應攻是唯一可行之道。
“啊!”地一聲驚叫,刀與劍沒有碰出,流雲刀客彈退,右上臂迅快地被血染紅,濡溼,延到下臂,血滴下,刀已拄地。
一載三寸長的劍尖掉在草地上,晶亮,很醒目。
右上臂已被射穿,這是用刀的手、現在已無法舉刀。
如果這劍尖是射中要害部位,他已倒下。
開封大少上前兩步,拾起劍尖,重新接上劍身,抖了抖,芒影依舊。他笑了笑,目注流雲刀客。
“如何,不再珍惜本大少的劍術了吧?”
“這是下三濫的行徑,同道所不齒。”流雲刀客咬牙瞪眼。
“早知如此,就不該刀下留情,讓你逞陰!”
“本大少說過你不能進這紅門。”
“你能進麼?”
“當然,草地上會多一具屍體。”揚劍正待……
驀地裡,歌聲傳來:
“醉裡念南無,
壺中現彌陀。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伴狂高歌!
人生朝露,
去日苦多!
韶光似水,
轉眼南柯!
管他事大如天,
不醉如何。”
歌聲似遠又近,不知其所自來。
流雲刀客與開封大少驚疑地轉自四望,不約而同地道了一聲:“醉書生!”
歌聲已歇,卻不見人現身。
開封大少回過頭,他當然不會忘了他準備要做的是什麼。陰陰一笑,手中劍再次揚起,眼中抖露出一片慄人殺機。
“流雲刀客,你是中原人,修習的卻是東瀛武技,能說說你的出身來路麼?”
“少廢話!”
“你不想有人代你報喪?”
流雲刀客圓睜星目,閉口不言。
“你不領這份情也是沒法的事,祝望你二十年後又是這麼一個英俊的刀客。”手中劍放平,緩緩前刺。
“慢著,慢著!”叫喚言中,一條人影從拐角處搖晃而現。
開封大少斜瞟一眼,手中劍略略一滯又向前送。一樣東西突然電射而至,他本能地揮劍去格,“當”地一聲,射來物被格開了,但持劍的手有些發麻,心頭為之一震,轉目一望,飛襲而來的竟然是一個小酒葫蘆,不禁確些啼笑皆非。
抬頭,人已到了近前,又為之一愣。
醉書生這名號是從剛才的歌聲裡認出的,他兩個實際上都沒見過醉書生本人,因為醉書生出現北方武林是最近的事,之所以出名是由於他在日前醉鬧少林寺,大唱其《醉酒歌》十八羅漢陣竟然困不住他。現在面對面可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除了裝束怪異,只是個喝醉了酒的黑面板落魄書生,說什麼也不起眼。
一襲灰不灰黃不黃的儒衫全是皺褶,像是先揉成一團之後再抖開穿在身上,脅間斜跨了一個陳舊的織錦招文袋,腰繫絲絛倒是新的,背上居然還背了口劍,用布套套著僅露出半截劍柄,看上去不倫不類,年紀可能三十不到。
他斜瞟了兩人一眼,撿起地上的酒葫蘆,拍了拍草灰,翻來覆去檢視了一遍,自顧自地喃喃道:“還好,沒被砍破,不然又得換新的。”
開封大少不由打了一個冷噤,一個小酒葫蘆劍劈無損,還震得自己手腕發麻,這份功力太驚人了。
“閣下就是醉書生?”
“然也!”晃晃頭,把酒葫蘆掛回腰帶上,斜起醉眼,“你兩個……為什麼在此地打架?這……不太好!”
“私人恩怨!”開封公子回答。
“嗯!”打了個酒嗝。“春之鄉,桃花灼灼……紅妝世界,在這裡動刀玩劍……大煞風影,到別處去吧!”揮揮手,身形打了個踉蹌,他是真的醉了麼?
“閣下此來……”開封公子轉了下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