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來的,畢竟不是小數目。何況所謂“富庶”也不過是取個平均,村裡不乏貧困生活的人,十萬,那簡直就是要命都未必湊得出來的數字啊!
怎麼辦?已經有人瘋狂地跑出學校籌錢去了,時限是到明天早上,沒錢來贖人的,殺!
張美麗在人群裡舉目四望,忽然發現了目標,一把拉起癱軟成一團的夏小滿,“快!村長在那邊!”
夏小滿被她扯著,跌跌撞撞鑽進人群裡,一路扯到老村長跟前。
“村長,咋整?咱派出所的人呢?”
老村長手指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煙,“就咱派出所那幾個人,連點兒武裝力量都沒有,來了能幹啥!”
“那去D市啊,去那兒報警,讓夏記者帶著去!”
話音剛落,卻聽見:“還有,警告你們,你們這個村有哪些人,我心知肚明!別想著報警或者找幫手,一旦讓我看見陌生人,老子絕不手軟!”
老村長愁苦著臉,“聽見啦?萬一激怒他,孩子的安全誰保證?”
夏小滿一聽見“陌生人”,立刻把臉埋在張美麗背後,生怕被看見。
“哎呀這可咋整啊!”張美麗連連拍腿,“東家特意給請來的老師,咋就在咱村裡遇上這種倒黴事兒了啊!”她捶胸頓足,自家沒孩子被關在裡頭,她自然最擔心的就是顧歷。
“沒事兒,張阿姨,沒事兒。”夏小滿蒼白著一張臉,“顧教授不會有事的,他人好福厚,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她喃喃說著,與其說在安慰張美麗,倒不如說在說服她自己。夏小滿恨自己的無能,她所能做的,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相信顧歷一定會平安歸來。
她很想抱著他大哭一場。
同一時間,被關在教室裡的顧歷卻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他也想到了夏小滿,想到她或許此時此刻就站在外面的重重人群之中。顧歷甚至能夠想象出那丫頭的表情,舉止還有心情。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但並不剛硬,遇上這樣的大事恐怕也會失措。
本決定要在她茫然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卻沒想過自己竟成為了讓她擔心的原因。
風水,果真是輪流轉的。
怎麼辦?他側過頭,儘量用餘光打量那個處在高緊張高集中狀態中的劫匪。要拖住他嗎?過不了多久就天黑了,也許到那時候能夠想辦法脫困。他有些擔憂地掃了一眼圍在身邊的學生,他們受了驚嚇,又冷又餓,已經很累了。這麼多人想要逃出去可能性幾乎為零,唯一的辦法,只有制服歹徒。
正在尋思中,忽然一陣鈴聲響起,聲響不大,卻讓不少孩子渾身一震——他們始終處在提心吊膽的邊緣線上。
是那男子的手機。
顧歷停下講課,安靜地豎著耳朵聽。
歹徒接到這個電話很激動,說話時帶著一種本能的敬畏,“大哥,大哥!我做到了,你能看見嗎?我不怕他!有了錢,我們就能走得遠遠的!”他竟然哽咽起來,“我受不了了,大哥啊……兩年了!兩年了!弟兄們委屈啊!”
一個成年男人,一個敢於持槍劫持人質的男人,此時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哭出來。
他背靠在有窗戶的牆壁那側,泣不成聲,原本戴著的墨鏡不知何時已經被扔在了一邊,他埋首於膝頭,那哭泣聲讓人毛骨悚然,又忍不住令人憐憫。
“我想盼盼……大哥……我想盼盼啊……我想跟她過年,我買了新衣服給她……我受不了了!”他情緒太過激動,說話斷斷續續,手扯著胸前的衣服似是恨不能將那顆痛苦的心挖出來。
“弟兄們是無辜的大哥!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鐵了心要跟著他,你也不願意對不對?有了錢,只要有了錢,我們躲得遠遠的,我寧願永遠不回來,只要能和盼盼在一起啊……”帽子也被打掉了,一頭略長的頭髮被他撕扯著,揉得凌亂不堪。
“老師……”孩子們膽怯地叫著,顧歷將他們攬在懷裡柔聲安慰,“別怕別怕,那個叔叔不是壞人,他只是太傷心太難過了,才會喪失理智。”
一隻小手拽住他背後的衣服,顧歷知道,他是他們唯一的支柱和慰藉。只是,孩子們要救,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也是需要救的。
冬日的黑夜總是來得別樣快,手腕上規律機械轉動的銀針告訴顧歷,他們已經被困五個小時了。
如今顧歷再慶幸自己學的是歷史不過,上千年的故事,不怕沒得講。只是講得太多,自己卻也有些口乾舌燥,有些孩子累到了極致,已然剋制不住抱著雙腿開始打瞌睡了。時不時有光束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