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
長平鎮距離落雁山四五天的路程,說來不遠。
路況好,馬車走得穩當,眼看即將抵達長平鎮,突然變了天。
一早起來天就陰沉沉的,北風呼嘯,刮的人臉生疼。坐在馬車裡,先是聽著噼裡啪啦的雪子砸落在車上,不多時便有鵝毛大的雪花夾雜著飄落。
焦禮在前趕車,見狀,將車趕的更快了些。
若是耽擱下去,別說大雪阻路,單單雪子落的多了,車輪子就要打滑。原本估算著時間,今日傍晚穩穩當當能到,眼下只好加快速度,中午就能到。車速一快,免不得顛簸,幸而陳十六做了好事,將車內鋪設的柔軟舒適。
“公子,長平鎮到了!”焦禮說道。
此刻天地間已是一片白茫茫,鵝毛大雪下的又密又急,視線都受影響。
焦禮蓑衣斗笠,都裹了一層雪白,風雪撲面,一路跑下來,即便有內力也扛不住。早先經過村子,找農家買了一壺烈燒酒,時不時喝上兩口暖暖胃。
車門內裡是一層棉絮簾子,外頭一層竹簾,將風雪完全擋在外面。
穆清彥抱著暖手爐,熏熏欲睡。
長平鎮是個大鎮,通著官道,行商客旅多從此路過,當地人隨便做點小生意都足以餬口,所以整個鎮子較為富裕。冬日農閒,天冷,出門不便,商旅也比平時要少,鎮子比前些日子要冷清些。
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前,立刻有小二迎上來招呼。
“等等!”聞寂雪叫住要下車的穆清彥,自己掀開車簾朝外問:“你們鎮子昨夜出事了?”
小二一愣,忙笑著恭維:“客人您訊息真靈通!可不是呢,昨天夜裡鎮子出了件大事,後半夜的時候,阮家老宅起火了,還是更夫看見那邊亮堂堂的不對勁,這才發現失火。那火燒的太快,等大家夥兒去救火的時候,整個宅子都燒了一大半了。真是可惜了,那宅子可不小,雖說鎮上人忌諱,但不少外地人願意買呢。”
“阮家宅子在哪個方向?”
“阮家宅子很好找。順著這條大街一直往東走,有個大荷塘,荷塘那頭只住了幾戶,阮家宅子最大,如今燒燬了大半。之前還有人想進裡頭撿漏兒,被保長他們給攔了,據說阮家還有人在呢,年年回來祭祖的。”
聞寂雪朝小二拋了塊碎銀:“兩間上房。”
房間只是預定了,三人要去阮家宅子看一看。
聞寂雪內力深厚,耳聰目明,進鎮子時有意放開耳力探聽,正好聽見大街上有人談論昨日大火,還提到“阮家”,這才有詢問小二一節。
“看來是晚了一步。”穆清彥不必回溯就猜到了,這把火跟朱漪脫不得干係,否則哪裡這樣湊巧。
大街走到盡頭,有一座石橋架在荷塘上,荷塘不算寬,但挺長,橋兩頭或是茶樓,或是酒肆,眼下冬閒,客人不少,喝喝茶、品品酒、說說話,端的悠閒自在。荷塘那一頭位置有些偏,住戶不多,家家戶戶宅子都挺新挺大,顯見得是後來重修的。
阮家老宅很顯眼,一眼望去,白雪皚皚掩映著黑漆漆的木石磚瓦,院牆雖完好,但裡頭的屋子被大火焚燒,坍塌了不少。
馬車停在橋這邊,穆清彥和聞寂雪下了車,緊了緊大氅,慢悠悠的朝對面走。
焦禮直接去橋頭的酒肆,要上一碗酒,跟人搭搭話,很快就摸清了阮家的情況。阮家的事兒不是什麼秘密,尤其是昨夜大火,現今鎮子上說的都是阮家。
阮家大門緊閉,落著鎖,有兩三個年輕人裹著半舊棉襖、縮著肩膀,衝著阮家低聲談論,眼睛骨碌碌的轉動,顯見得沒打什麼好主意。然而這大白天的,他們也不敢爬牆進去,再者說事兒才出,鎮子看的嚴,如今只能心裡癢癢。
沒有進宅子,具體什麼情況不好回溯,但朱漪進出宅子的身影很清楚。
朱漪離開後,宅子起火。
這火正是朱漪所為。
“朱漪走時,手中多了個包袱。”穆清彥注意到了,但猜不出裡頭是什麼。
“晚上再來看看。”聞寂雪在大門“阮宅”二字上掃了掃,沒能和江湖中哪個人物聯絡起來。阮姓少見,若真這麼個人,不會毫無印象。
回到客棧,從焦禮口中知曉了阮家的情況。
阮家是外來戶,四十多年前搬到長平鎮,說是在附近買了幾座山,做木材生意,他們家沒什麼人,乾脆搬到這裡落戶。阮家來時是一對夫妻,帶著十來個男女僕從,買了地皮建房。這些都不算什麼,真正稀奇的是,阮家這般富